“管?我倒也是想管的,可我也得管得了啊。”柯木朗顿了顿,说道。
他说这话时,脸上噙着一丝笑意,却是分不清,究竟是无奈还是苦涩。
沈月笙半开玩笑说道:“都说如今宫中是大王子做主,大王子如何会管不了?”
“外面还说是我劫走了我父王呢,可我劫走了么?”柯木朗反驳道。
沈月笙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怪了……
月痕心中还记得诧异,哥他平常不要这么多话的,而且对大王子也是十分尊敬的,怎么今日会突然间拿他开玩笑呢?
不过月痕也没多想,心中暗暗想着,兴许,他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哥哥,突然也想接接地气了。
……
“月笙哥。”
几日不见,却像是久别重逢。
楚兰舟打了个招呼招呼,沈月笙便像是见到久违的故人,好好的将她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
“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好像又清减了许多?”
“没有的事。”楚兰舟好笑道,“昨儿个照镜子时,我还发现自己的脸圆了呢。”
“……”沈月笙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一旁的某陛下见贵妃娘娘与沈大夫有说有笑的,却是不太高兴,二话不说就挤到他们中间去。
“还是先办了正事再说吧。”某陛下面无表情的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面面相觑。
随后,又纷纷看向女主角,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楚兰舟:“……”你们的眼神大可以不必这么明显。
不过陛下说的也是,当务之急是把正事办了,宫外有穆里奇的及万大军虎视眈眈,宫里还有个阿舍里亲王被关着。
至于为何阿舍里亲王明明就被关在宫里头,柯木朗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那就不得而知了。
今日他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就是为了纳雅王后的死因。
都说王后是因为吃了沈大夫开的药而中毒致死,可当初的药究竟是不是他开的、究竟有没有毒、有没有被人换过,都已经不得而知了。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这个地方,寻找线索。
至于线索是什么、要怎么找,他们还得慢慢研究。
不过,这所有人之中,最熟悉纳雅王后的病的人,便是沈月笙了,他自然是要在的。
但司徒耀还是看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这个皇帝有时候真的幼稚到令人无言以对。
楚兰舟暗暗摇头,发号施令道,“事不宜迟,大家各自行动吧。”
“是。”
贵妃娘娘一声令下,众人便依照之前的计划,各自分散开去。
楚兰舟与司徒耀也上了楼。
纳雅王后住的地方,便由柯木朗与阿依朵去找,沈月笙则负责搜寻膳房,要熬药、做吃食,都在那个地方解决的,将来会有不少的线索。
楚兰舟与司徒耀其他人,便在其他的地方,各自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
大海捞针一般的笨办法,但是说不定管用呢。
不过,某陛下到底是一国之君,架子大的很,进了房间之后,便拉了张凳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坐下来。
楚兰舟:“……”最可怕的是,他哪怕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是英俊地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
“陛下其实不必过来的。”楚兰舟发自内心的说道。
司徒耀闻言看了她一眼,说道:“要不是我非得要来,可你想来,我自然是要陪着你的。”
“……”这情话真是张嘴就来。
楚兰舟也没办法反驳,不过,她心里头也清楚,他们就算是将这座寝宫都翻过来,甚至是掘地三尺,也未必管用。
他们想找的,说不定早就被转移了。
“坐下歇会儿吧。”司徒耀拍拍身边的位置。
楚兰舟也不否认,挨着他便坐下去。
某陛下顺势展臂便将她圈进怀抱里。
“谢谢你们愿意陪我们用这种笨办法来找人。”柯木朗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
楚兰舟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柯木朗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气定神闲的,还不知道在那站了多长时间呢。
他,什么时候来的?
“大王子也不必客气,你应当知道,朕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司徒耀看了他一眼,眼神都一改方才与楚兰舟说话时柔情似水的模样。
柯木朗倒是也不生气,撇嘴自嘲道,“小王自然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的功劳,陛下是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才愿意襄助小王的。”
“嗯哼。”某陛下傲娇地哼了哼。
“虽然是因为贵妃娘娘的关系,但小王还是要感谢陛下的良苦用心。多谢!”柯木朗忍不住笑了笑,向他们行了一礼,便走了。
倒是也潇洒利落。
等柯木朗走了,楚兰舟才说道:“陛下是何时想到,纳雅王后可能不在灵堂上的棺椁里的?”
“倒也不是说,是何时想到的。”司徒耀故弄玄虚道。
楚兰舟扬了扬眉,感兴趣的问道:“那是怎么说的?难不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司徒耀咧嘴一笑,并不作声。
沉默就是默认了!
楚兰舟心中感到诧异,问道:“你也并未亲自打开棺椁我看过,怎么敢这么笃定?”
“这件事并不需要打开棺椁看过才能确定。”司徒耀说道,“其实你早该想到的,只不过是一叶障目罢了。”
早该想到?
一叶障目?
原来如此!
楚兰舟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难怪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这件事情透着古怪。
南疆王就算是再不喜欢柯木朗,柯木朗也终究是他的儿子。若是他想要柯木朗死,其实这些年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动手,并不需要等到今时今日。
退一万步讲,哪怕他因为当年相师的那个预言,而对自己的儿子诸多防备、百般猜忌,但他始终都是会顾念着纳雅王后的。
因为,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愿意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儿子骨肉相残。
南疆王是有野心、也不甘于屈居人下,但在对纳雅王后的真心这件事情上,绝对无可厚非。
而且,依照南疆人的习俗,停灵七日便要下葬了,若棺椁之中的人真的是纳雅王后,南疆王怎么可能会悠哉悠哉地在第七日的时候,还兴师动众地弄什么“迎龙神”。
阿依朵是南疆的公主没错,可也是南疆王阿赫利的亲生女儿,是纳雅王后这么多年心心念念也要找回来的女儿,拿她去喂蛇,绝不是亲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些事情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细想,才发觉破绽颇多。
难怪司徒耀一入宫便说要找人,难怪他说,想表达心意也不必非到灵堂去看。
如今这王宫看似乱套了,但有一些地方始终是井然有序的,只不过被掩盖在乱的假象之下,而且人心惶惶,便没有人会去注意。
所以,阿舍里亲王虽然被关在宫里,但柯木朗不急着去找,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人被关在哪里。
阿依朵还不知道灵堂上棺椁里躺着的人,不是她的母亲。
可是柯木朗知道。
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从南疆王给他飞鸽传书告知纳雅王后死讯,却让他不必着急回京时,他便已经看出来端倪了。
可是,真正的纳雅王后如今会在哪里呢?
是死、是活?
楚兰舟脑子里飞速运转着,但一转头,却猝不及防对上司徒耀的眼睛。
他正盯着她看,她一回头,他的视线落入她眼中。
躲闪不及。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有朝一日若是我也被谁毒死了,贵妃娘娘会将朕,如何处置?”
楚兰舟闻言皱起了眉头,“好端端的说着话,胡说八道什么呢?”
“这怎么会是胡说八道呢?俗话说的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哪一日我会不会也遭了谁的毒手呢。”司徒耀满不在乎道。
帝王最忌讳论生死,他却一点儿都不在乎。
楚兰舟双唇蠕动了几下,可话到了嘴边,看见他这副模样都说不出口了。
“百姓好不容易盼来了几年安居乐业的日子,陛下就不要说这种气话了。”楚兰舟最终说出口的,也透着几分无奈,“你身边高手如云,而且但凡是你接触的食物,都是有人试毒的,哪里有人能向你下的了毒啊。”
“你啊。”司徒耀笑了。
楚兰舟闻之一愣,“什么?”
“你啊。”司徒耀重申道,“这世上要是有谁能让我心甘情愿地吃下毒药,那个人可能就是你吧。”
楚兰舟怔住。好一会儿,才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说道:“好端端的,我给陛下喂毒药做什么?”
“这倒也是。”司徒耀也深觉有理,说着话,便凑近前去,趁着楚兰舟不设防,“啪叽”就亲在她脸颊上了。
“若是这种程度,想必贵妃也不会想投毒的。”某陛下大言不惭道。
楚兰舟无语:“……”
看样子真的给他下点什么药。
毒药不一定。
但是哑药,却是可行的。
他那张嘴三天说不出话,也是不错的。
司徒耀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地说道:“我若是成了哑巴,贵妃怕是要少了不少的乐趣了。”
楚兰舟直接给了他一个翻上天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