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耀顿了顿,问道,“飞鸽传书里还有说其他的事情么?大王子是一个人跟护卫队走散的还是?”
“不是的,柯木朗的随从阿加也走散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在一起,还是都各自走散了。”南疆王紧张的说道。
司徒耀与楚兰舟对视了一眼。
“那现在就是大王子下落不明,连安危都不确定?”司徒耀问。
南疆王赶紧点点头,“护卫队已经传令让地方官协助,但对外说的是一位出外游玩的贵族子弟,没敢说柯木朗的真实身份。”
“南疆王可找过穆里奇将军商量此事?”
南疆王说,“穆里奇将军有公务在身,昨日出城了,本王已经派人去寻穆里奇将军了。但他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来!”话里仿佛能听出一种失了主心骨的彷徨。
楚兰舟便安抚道,“南疆王先不忙着急上火,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而且大王子吉人天相,又是一国王子,定有祖先英灵南疆诸神庇护,肯定能逢凶化吉的。”
“没错。”司徒耀也附和道,“大王子失踪的地方离这里太远,南疆王着急上火也帮不上忙。关于地方官员派人帮忙寻找的事情,朕倒有个建议。”
“陛下请说!”
“朕以为,那些拦路刺杀的刺客,之所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行刺,就是吃定大王子此行是秘密行事,不敢对外声张。此时大王子下落不明,若是还秘而不宣,无疑又给他们提供了更好的下手机会。找寻大王子的事情,必须大张旗鼓的去办。”
“可若是被穆宝里还有那位东周来的特使知道本王派了柯木朗前去,他们不就会早做防备了么?”
司徒耀严肃的说道,“大王子这一路上已经好几次遇刺,会是什么人下手的,南疆王心里想必是有数的吧。”
“……”南疆王在一时间,无法反驳。
楚兰舟在一旁,始终都没有插话。
但说实在的,话已经说道这个份儿上了,司徒耀是给南疆王留足了面子了。
他甚至还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柯木朗一路上几番遭遇刺客袭击,显然是有人不想他去边境,才会派出这些杀手来阻拦击杀。
而且,柯木朗奉王命赶赴边境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想找到他的行踪也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人是谁派出来的,就不言而喻了。
而事已至此,南疆王还说出这样的话,的确有些一言难尽了。
司徒耀又说道,“大王子下落不明,若是被那些刺客提前找到,性命岌岌可危,所以,这件事必须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南疆王迟疑了一下,司徒耀又与他分析了一番事情必须大张旗鼓去办的诸多必要性。
南疆王听他说了两句,便立刻吩咐下去,传令告知去往边境沿途的官府,让他们全力寻找大王子的下落。
柯木朗已经下落不明,若是某些有心人在外面之前找到了他,并且趁机对他下手,那他就将毫无生机了。
这个时候,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大王子遇刺失踪了,这样,就能给那些想要将事情悄悄就给办了的人,制造诸多障碍,他们也就不便下手。
……
从南疆王那儿出来,楚兰舟望了眼头顶上湛蓝的天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有心事?”司徒耀驻足看她。
楚兰舟摇了摇头,“说不上是什么心事,就是觉得,柯木朗这件差事不好办,这是提着脑袋在办事啊。”
司徒耀倒不那么觉得,“富贵险中求,没什么差事好不好办的。”
“而且他生在帝王家,得到的东西比别人多,要付出的,自然也要多一些。”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楚兰舟横了他一眼。
看她娇嗔的模样,司徒耀忍不住笑出了声。
偶尔逗一逗她,还是蛮有趣的。
他当然知道楚兰舟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楚兰舟想说的是,这南疆的局势,可远比她想象中的严峻的多。
她那是在替柯木朗冤的慌。
楚兰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替柯木朗觉得他好惨。
不但要对外去应付轩辕弘那种难缠至极的对手;
又要对内应付穆宝里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背后还有一个很可能成不了靠山、反而可能在关键时候拖自己后腿的亲生父亲。
虽然南疆王找他们说是商量对策,也说的好像很着急。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其实是在试探他们,想知道他们对于柯木朗的态度。
看似忠厚的人,未必就是忠厚的。
司徒耀与楚兰舟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
……
南疆王的王令一经传开,从京城里就开始沸腾了。
大王子去往边境勘察地形地势,准备建立开放榷场,居然都能遇刺失踪。这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明目张胆的行刺王子殿下?
虽然南疆有不少的人是不太赞同与西陵人联盟的,也不是很欢迎西陵的皇帝陛下还有贵妃娘娘住到南疆的王宫里来,但开放榷场的性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结盟,那是两个国家的事情。
榷场,那是做生意,就是无数人目光所能及的利益了。
西陵有很多的好东西,在南疆购买都是很贵的。但若是真的有了榷场,通了商,从今往后他们想买那些丝绸布匹还有瓷器是的,可就便宜多了!
这是能惠及大多数人的好事,所以支持者居多!
所以,柯木朗的失踪,就造成了轰动。寻找大王子的事情老少皆知,还有人自发前去寻找。
效果远远出乎南疆王的意料。
彼时,穆里奇将军已经连夜赶了回来,召集精锐前去与柯木朗的那支护卫队汇合,并且帮忙沿途寻找柯木朗,然后便与南疆王在御书房里议事。
南疆王问及穆里奇将军对司徒耀为此事出的主意的看法,穆里奇想了想,许久才说了四个字:出类拔萃。
那位南疆的皇帝陛下洞察人心,一语中的,出类拔萃那是十分含蓄的表达了。
他知道汉人有个成语说的很好,叫盖世无双。
这才更恰当些。
只有事关大多数人的利益,才能牵动人心。
所谓民心所向,大抵就是如此。
而西陵皇帝陛下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将事情放大,让所有人参与进来,穆宝里的人便失了先机。
这招,应该叫后发制人。
太妙了。
……
因为有无数人参与进来搜寻大王子的行动,在一个阳光晴好的午后,大王子带着他的随从阿加,终于在一群平民百姓的护送下,出现在了护卫队的面前。
……
找到柯木朗的消息一传回王宫,提心吊胆的阿依朵终于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因为怕她和纳雅王后担心,所以南疆王并没有及时告知她们柯木朗失踪的消息。纳雅王后和阿依朵母女俩几乎是最后知道这件事的。
那个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这两日阿依朵一直提心吊胆坐立难安,急得饭都吃不下了。纳雅王后也是着急。
这下,算是皆大欢喜了。
柯木朗收拾了一番,已经启程,继续前往边境了。
……
而此时,去往南疆与东周边境沿途的一个小客栈里。
毫不起眼的房间里,却坐着个妙不可言的人物。
他虽然穿的是粗布衣裳,头上还戴着斗笠,看不清长的什么模样。
但他的行走坐卧之间,却有一股贵气,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
这客人来时便戴着长纱斗笠,客栈的人也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这两日他便一直在房间里都没有出来,也不让客栈店小二进房间,只有那个随从模样的人进进出出,端茶倒水送饭菜。
这日,大王子柯木朗已经找到的消息也传到客栈来了。
听着随从说完外面的事情,戴着斗笠的男子说道,“罢了,传令下去,让人都往回撤了,不必再阻击柯木朗了。”
听他的声音,便觉得应该是个十分年轻的人。
“主子,为什么?”随从不解地问道。
他们特意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南疆的事情么?对于一个会碍事的南疆大王子,为什么突然间就说不管了?
戴着斗笠的男子说道,“南疆王的身边有高人指点,本王没必要与他们硬碰硬。毕竟,本王这一趟来,只是来见一位老对手的。”
身边的随从一头雾水,老对手?
主子承认过的对手可是不多,可他们也没有在南疆的呀。
“主子,不知道你说的对手是?”
“不该你知道的事情就不要多问,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戴斗笠的男子淡淡说道。
他的随从顿时噤声,不敢再问。
但,斗笠下,男子的嘴角依稀扬起,自言自语道,“老对手,没想到我们这辈子还有机会再见面。我还以为只有等我杀到西陵皇都去,才能去你的坟头祭一壶酒呢。”
随从退出去时,听见自家主子自言自语的一番话,便忍不住犯嘀咕。
西陵皇都?坟头祭酒?
要让主子称得上是老对手的,又已经亡故了,让主子很是感慨的,就只有一位啊——
西陵大将军,楚兰舟。
可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主子这是上哪儿见她去呀!
那随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爬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