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笙还说,司徒耀为了帮楚兰舟吸出体内的毒素,专门了学了一门什么功法,为的就是将她体内日积月累的毒都拔除。
沈月笙在说那名字时,楚兰舟恍惚了一下,没听太清,但隐约是能将她身上的毒素引到他身上的意思。
沈月笙也说,当初为了压制蛊毒,司徒耀便曾经尝试过,要将蛊毒渡到他自己的身上。
但是,他失败了。
司徒耀闻言一怔:“他失败了?那你……现在与我说这些,是何意?”
“是,陛下是失败了。可最后你还是醒了。”沈月笙意味深长道。
楚兰舟的心登时提了起来。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把话说的清楚一点。不要总这么吊我胃口。”
沈月笙心一横,这才把当时的状况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
那时候,楚兰舟体内的蛊毒失控,在她奇经八脉乱走,情况十分凶险。
沈月笙虽然被誉为“神医”,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蛊毒这一项并非他所擅长的,更贴切的说,蛊毒一项应该是他的短板。
所以,面对如此状况,沈月笙所能采取的手段,比寻常大夫也不会强到哪儿去。几乎是无济于事。
此时,司徒耀便提出,由他试试看,能否由他将楚兰舟体内的蛊虫转移走,渡到他的身上去。
当时沈月笙是不同意的。
身为大夫,他司徒耀这般冒险的行径他自然是不能同意。
可司徒耀的态度十分坚决。
陛下的决意,他这个大夫也是拦不住的。
但结果,不如人意。
那蛊虫早已在楚兰舟的体内根深蒂固,哪怕是司徒耀竭尽全力,加上沈月笙的协助,也未能成功。
那蛊虫反而吸走了司徒耀体内一直令沈月笙都头疼不已的一部分毒素,之后便稳定下来了。
情况说起来简单,但当时发生的过程却是万分凶险。蛊虫本就充满了许许多多不可控的东西。
司徒耀甚至一度晕了过去,半天才醒过来。
这也是司徒耀要众人必须守口如瓶的原因。
他不一样被楚兰舟知道,他是因为她而造成任何的不妥。
他更不愿意她为此而感到不安、愧疚,而才对他另眼相看。
所以,这件事便被瞒了下来。
……
听沈月笙说完,楚兰舟沉默了半天。
许久。
楚兰舟才问他:“今时今日你又旧事重提,是为何?难道,当时我身上的蛊虫反把司徒耀体内的毒吸走了,月笙哥便想故技重施一把,在这个没有解药的情况下,用这种方法,救大王子的命么?”
“是。”沈月笙并不避讳。
楚兰舟便笑了。
“若不是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月笙哥你定是不会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的。”
司徒耀如今待她如此的小心翼翼。知道这一点,楚兰舟一点都不恼,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也有像孩子一样的时候。
“可是月笙哥,你就能肯定,我能帮到大王子么?”
“总得试试看吧。若是什么都不做,放任南疆大王子在西陵境内出事,届时,烽烟再起,莫说我这个大夫要负责,你这个贵妃逃不了干系。即便能逃脱得了干系,可凭你的性子,你恨不得以天下苍生为己任,你心里过得去么?”
楚兰舟无法反驳:“……”
月笙哥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
半天,她才憋出了一句话,“沈大夫说的在理。”
如今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楚兰舟心中暗暗感慨道。
突然,她问了沈月笙一句:“你可看见魏大统领了?”
……
楚兰舟与沈月笙聊了一阵。
回来后,阿加便用十分期盼的目光望着楚兰舟。
“贵妃娘娘,沈大夫,你们是想到办法了么?”
也不知道他是知道她兴许可有救他的主子,还是他确切知道她可以救他的主子。或者说,他是觉得,有沈大夫在,便能救他的主子。
楚兰舟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有些事,此时此刻还是要糊涂些的好。
思及此,楚兰舟便扭头看了阿依朵一眼,说道:“公主,沈大夫与本宫商议了一个法子,说不定能缓解大王子体内毒性的发作。你先出去外面等吧。”
阿依朵吃了一惊,诧异地耸了起来。
“娘娘,你们商议了什么法子?不是说,没有解药么?”
“别担心,大王子的事情,月笙哥一定会尽力的。”
楚兰舟答得模棱两可,顺带给阿依朵递了个眼神。
法子是有,但能不能奏效还两说,不想让阿依朵为她担心是其一,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阿依朵好像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那,娘娘,我……”
“这里有月笙哥在,别担心。”
阿依朵虽然还很不放心,但这是楚兰舟说的话,她便会听。
犹豫了一阵,阿依朵与众人便退了出去。
就连阿加都退了出去。
房中除了昏迷不醒的柯木朗,便只有楚兰舟与沈月笙留下来了。
楚兰舟看了看柯木朗,又转头看着身侧的沈月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月笙哥,若是救大王子不成功,反而把我给搭进去了,你不会将我的安危置之不理吧?”
“说什么傻话呢?你叫了我这么多年月笙哥,我怎么可能将你的安危置之不顾?”
“那我便放心了。”
楚兰舟慷慨地挽起袖子,把自己的手腕都伸给沈月笙,“来吧,不是要开口子么?再等会儿,说不定我就改变主意了,任由大王子自生自灭去。”
“……”
沈月笙顿时哭笑不得。
……
玩笑归玩笑。
但到底是人命关天。
楚兰舟还是配合的。
沈月笙之前已经给柯木朗施过针了,解毒药也不能随便用,他只好将柯木朗身上的毒都集中到左手上。
此时,沈月笙便将在他手腕处轻轻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拿小碗接着放出来的血,然后赶紧止血。
毒血的气味很快便在房中弥散开来。
楚兰舟后脑勺突突地闷疼起来,下意识便去按。
“是不是有反应了?”沈月笙惊讶问道。
楚兰舟点点头。
沈月笙连忙示意她把手也伸过来,在她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楚兰舟说不上来是痛,还是痒或麻,只觉得怪怪的,伤口便一阵阵地发痒。
过一会儿,就见,手腕那极小的伤口处,竟然有一点白冒了头。
“出来了!”沈月笙压低着嗓音惊讶喊道。
楚兰舟屏住呼吸不敢动,双眼紧盯着红色之中的那一点白,眼皮子眨都不敢眨。
说实话,知道自己身体里养着蛊是一回事,亲眼看见这虫子,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感觉还真挺……恶心的。
却见,那虫子很快便从楚兰舟手腕上完全钻了出来。
竟然是白色的一条虫子,沿着她的手腕爬过掌心与指尖,直奔着那碗从柯木朗体内放出来的毒血去。
很痒,很痒。
楚兰舟差点就没忍住甩手把这玩意儿给甩出去了。
那虫子爬进了碗里,“噗通”落进了暗红近乎黑色的血中。
但,那半碗血,以肉眼可见的迅速,颜色逐渐变浅。
然后迅速地干涸下去。
直到见底。
露出碗底的白色虫子。
那虫子,看着比方才从楚兰舟手碗里钻出来时,竟然要胖了一圈。
但这还没完。
紧接着,那蛊虫便跳上了柯木朗手腕,直接从伤口钻了进去。
“不好,这虫子不过以毒物为食,还食血!”沈月笙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大喊道。
但此时想阻止那条蛊虫已经来不及了。
小鼓包从手腕处往胳膊处迅速转移。
沈月笙已经拿出了银针,但他封穴的速度还是慢了。
蛊虫造成的小鼓包,很快便不见了。
无处可寻。
但,楚兰舟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沈月笙便转而从药箱里拿药,为其止血。
楚兰舟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第一反应便是推开了沈月笙的手。
“雁容,你怎么了?”
“你,打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要利用柯木朗帮我将这蛊虫取出来,是不是?”
“我……我只是……”沈月笙好像要辩解什么。
但他话到嘴边,还是骗不了楚兰舟。
“因为,大王子是南疆王氏之人,而且是最最正统的王氏子孙。”
楚兰舟捂着手腕上的伤口,难以置信。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早就听闻,南疆王氏的孩子,打从出生起便会喂食特殊的草药,他们的血液,是极为特殊的。对源自于南疆的蛊虫来说,是绝佳的补品。”
“那大王子中毒的事情……”
“不是不是,这绝对与我无关!这真的是巧合!”
没等楚兰舟说完,沈月笙便急忙否认道,“这真的是巧合。这蛊虫的确能吸取毒素,而且大王子的血也对蛊虫有极大的吸引力,我便觉得,这是老天爷给的大好时机。所以我才……才会……”
老天爷给的大好机会?
楚兰舟哭笑不得。
“月笙哥,我晓得你是自责当初将这条蛊虫放进我体内,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想要将它取出,可你有把握,这蛊虫进了大王子体内,不会对他造成损伤么?”
“他可是南疆的大王子,他们南疆王位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啊。倘若他出了什么状况,可怎么办?”
沈月笙张了张嘴,“我……对不起,雁容我……”
之前他还在说,若是什么都不做,放任南疆大王子在西陵境内出事,届时,烽烟再起,即使她这个贵妃能逃脱得了干系,可凭她的性子,心里也过不去。
这话才刚说完呢,他便……
楚兰舟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可就在这时候。
柯木朗的手腕处又鼓起了小包,那一点白色,竟然又从他的伤口处,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