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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从来都不信(1 / 1)

加冠礼或及笄礼,对一个人而言,无疑是成长过程中最最重要的仪式之一。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跨过了这一大关之后,也就意味着你是大人了。

月痕的发冠,是沈月笙亲自为他戴上的。

礼成。

从这一刻起,这也就意味着,沈月痕是一个真真正正能够独立的大人了,从今往后他再不是那个需要在他哥的羽翼下受人保护的小孩子。

沈月笙赠他宝剑软甲,姜雁容便赠了他一套早已经绝版了的《神农本草经》。司徒耀也让王德备了份礼物,用一个雕工精细的檀木盒子装着,但却没让月痕当面打开,只说,“等你什么时候想看了再看吧。”

月痕本来就对这个“抢”了他们家雁容姐的狗皇帝没啥好感,他送的生辰礼更是可有可无,看不看都不重要。反正本来也没指望他能送什么好东西。等他想看,只怕是没有那一天了。

沈月痕哼了哼,随手便把那个漂亮的雕花檀木盒子塞进柜台的抽屉里了。

司徒耀笑笑没说话。……

饭菜准备得十分丰盛,本就是过生辰,也不可能寒酸。

满满一桌鸡鸭猪羊全齐了,炖的羊肉是沈月笙从中午便开始炖到现在的,十分入味。

就在他们准备开吃时,柯木朗来了。

上门便是客,又是带着礼物贺寿来的,委实算不上不速之客,但沈月痕还是看他不太顺眼。

但他也看在今日是他自己生辰的份儿上,没给人家摆脸色。

但是,柯木朗一来,便非要挨着颜惠风坐,就怕坐远了些,他家妹妹就被别人抢跑了。

沈月痕吐槽他,“不知道的还以为颜姐姐怎么地了。”其实他想说的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他心上人呢。

柯木朗不以为然道,“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想亲近些还不行么?怎么不行了?”

颜逸飞一时无言以对:“……”

颜惠风一时无言以对:“……”

“……”沈月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好好的过个生辰,雁容姐来了也就罢了,偏偏那狗皇帝也来了,这顿饭气氛就已经很不对了。这会儿又来一个南疆大王子,这群人分明是存心不想让他好好吃这顿生辰饭,用心险恶,太险恶了。

好在,正式开席之后,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

就是王德王公公例行为他们家陛下验毒,又挨了一顿白眼。

沈月痕:“……”吃过饭这么麻烦,你们就不能好好在宫里吃么?非得跟出来凑什么热闹。

某陛下扫了他一眼,凉凉道:千金难买我乐意。

月痕不爽:我还不乐意呢。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又不能拍桌。

刚才他才答应过雁容姐,从今往后要有个大人的样子,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唉,早知道就等吃完饭再答应了。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

从沈家药铺回来之后,姜雁容与司徒耀,便又恢复了面对面却一言不发的状态。

洗了脚,屏退左右,他就坐在那儿,看着姜雁容。

姜雁容对着菱花镜,拆了头上简单的发饰,又换下了身上风尘仆仆的常服,懒洋洋便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司徒耀仍旧未动,目不转睛。

姜雁容便问他:“陛下还要在那儿坐到什么时候去?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么?”

司徒耀“嗯”了一声,说道:“最好是这样的。”

“要是不能呢?”

“那就坐到不得不起来的时候再说。”

言下之意是,我就是要赖在这里,你就算是赶我走,我也是不会走的。

这话真真是厚颜无耻之极。

姜雁容突然也想学月痕的模样也翻个白眼了。

但,她到底是没那么做。

眼帘垂下,遮住了里面一闪而过的细碎寒意。

她随手放下幔帐,便倒头躺下来了,懒洋洋说道:“既然陛下这么喜欢坐着,那就坐着吧。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想坐多久,便坐多久。”

说罢,拉了被子盖好,便翻了个身,面墙睡去了。

司徒耀抬眸望了眼外头的天色,心道,的确不早了。

今日是二十五,月已经只剩下一小丝儿,今晚还有乌云,星光也黯淡,乌黑乌黑的天色,瞧着更让人想睡觉。

然后,某陛下就脱下了碍事的外袍,没事人一般,往那张大床上挤。

然而,他刚碰着被子,那被子蓦地翻开,一记扫腿直击过来。

司徒耀往后连退了两步才躲了过去。嘴角坏坏地勾了起来,“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姜雁容倏地坐起来,怒瞪他一眼:“断子绝孙腿要试试么?”

司徒耀一脸坏笑道,“贵妃好大的火气啊。真踢出毛病了,你下半辈子怎么办?”

“大不了换一个。”姜雁容眼里划过一丝冷芒。

司徒耀摇摇头,并不以为然,又往前走了两步。

但他一靠近,姜雁容又一记掌风扫了过来。

司徒耀抬手一握,正好捏住了她的皓腕,“贵妃之前可没有这些爱好,怎么,是新近同几个丫头们学的么?”

姜雁容想挣脱,但她手上还是没劲,在力量上,他仍有绝对的优势。

她便放弃了挣扎,冷哼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是也就罢了,若是的话,那我回头可要与他们好好说说了,教贵妃防身之术可以,但若是教完之后用来对付朕,她们怕就要皮开肉绽了。”

“陛下这是要挟我么?”姜雁容眼神发冷。

司徒耀却仍旧笑道,“不是,是阐述问题。”

姜雁容望进他眼中,那双深不见底如寒潭一般的黑眸,还是一如既往的幽深不可窥伺。可是,她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是啊,她都做的这般明显,司徒耀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他不是察觉不到,他只是假装察觉不到罢了。

此时此刻,他准是还在心中嘲笑她这些把戏的天真可笑吧。

姜雁容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司徒耀,你究竟还打算耍着我玩到何时去?扮演情圣很好玩儿么?你不认为你的这些行为很拙劣做法很可笑么?每天这么演戏你累不累。”

司徒耀眼中的光芒几乎是瞬间就黯淡下去。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如今看来,连最后一丝的侥幸都不复存在了。

她,到底是什么都想起来了呀。

司徒耀深吸了一口气,松开她的手,郑重地说道,“我并未演戏。”

并未演戏。呵。

“司徒耀,这话你自己信么?”

姜雁容……楚兰舟原本有满腹的话想要兴师问罪,但看见他这副模样,顿时化成了酸楚,时至今日,她还是没有完全死心啊。

楚兰舟眼中噙着泪花,双手握成了拳,“你排除万难,迎我入宫册了这贵妃,让后宫一众妃嫔嫉妒羡慕恨,你口口声声地说,你如何如何离不开我,你表现得恨不得空置后宫独宠一人,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对贵妃姜氏情比金坚。”

“可实际上呢,你却纵容冯佳雪一而再再而三地与我发难,纵容顾兮若等人在背后一次一次设计,后来,冯佳雪越发疯狂,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到如今,皇后圈禁在栖凤宫,冯家心生嫌隙。而全天下人都知道,陛下为了姜贵妃可以连天下第一美人都不要了,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爱江山更爱美人,为了姜贵妃不惜与权倾朝野的冯家为敌。与冯家翻脸的借口有了,又收了人心,陛下好深的算计,好周全的谋划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司徒耀极力想解释,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的一切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楚兰舟怒极反笑,甩开他要触碰她的手,“是啊,不可能是,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陛下算计着这背后千丝万缕的联系,从老早便算计着迎一个寡妇入宫,能够解决多少问题了。还是臣才疏学浅思虑不全,不如陛下这般指点江山的人老谋深算,计划周详。倒是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了。”

“雁容……楚楚,不是的。迎你入宫,不是为了这些,你若是肯听,我便解释给你听。”

“那你解释啊。我听着。”

“我……”

“无妨,我给你时间好好组织语言。我有的是耐心听你好好解释你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比如,当年你与冯佳雪是如何将我逼至死路;比如,所有人都在说,这姜贵妃年纪一大把,生不出孩子了,但他们并不知道你的那些蜜饯里都加了什么东西。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楚兰舟嘲笑道,“陛下从一开始便准备的如此周全,什么都算计到了,委实令臣汗颜,自愧不如啊。”眼泪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我若说,我是真心迎你入宫,册你为贵妃,你定是不信的。”

“是啊,我不信。从来都不信。一直以来,你都是在利用我。从前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我没想到的是,月笙哥竟然会与你联起手来一起骗我。”

可笑的是,她明明知道是这样,可当她想起一切是时候,却还是不忍心马上与他翻脸,她还心存侥幸。

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她那时有多么的可笑。

不堪,屈辱,不甘,所有的情绪蜂拥而至,刹那间塞满她的心里,几乎要将楚兰舟整个人撕裂。

随之而来的头部的剧痛,更是在这一瞬间支配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抱头蜷缩起来,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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