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容说完,司徒耀的嘴角也跟着上扬,说道,“贵妃就是笃定了朕不会计较这些事。”
“那也不是。”姜雁容笑了笑,没反驳,说道,“不过,想来此事也无妨。今日召那些命妇们入宫,便令得臣妾看清了许多的事情。召人入宫觐见这件事,真是一本万利。早知道这么便利,应该早把她们都找来才好。”
司徒耀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笑出声来。
“你若是早早便去找了他们来,那你这贵妃的神秘感也就不够了。”
姜雁容一听,忍不住点点头:嗯。陛下说的也有道理。
“但是,陛下不生气么?”姜雁容又反问道。
司徒耀摇摇头,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说这话时,眸光深邃地盯着姜雁容瞧,话里有话,意味深长。
姜雁容老脸一红,都不好意思直视他的视线了。
司徒耀瞧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便露出了“本该如此”的欣慰表情。
不过他也不再好奇追问,他直觉猜测的在那幅画上动手脚的人,究竟是谁。
她那般胸有成竹,想来是有八九成的把握了。
……
郭氏与白氏从宫中回来之后,便都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在宫中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
白氏这个平素高调,买个首饰镯子都要卖弄一番的人,还是头一次在入宫见了世面见了成为婕妤的女儿这么大的事情上,回来之后没有到处炫耀她在宫中所见所闻的。这大抵也是她有所忌惮的最佳表现。
不过,今个儿在雁回宫里头发生的、诸多命妇都在场看见的那些事情,就算是她们自己不说,也总会有人“不小心”说漏嘴的。
这不。没过两日,京城侯门夫人的小圈子里,就都知道贵妃娘娘召命妇们入宫时,连带着给冯家那个白姨娘下了帖子。
就连白姨娘在贵妃娘娘的雁回宫里丑态百出,丢人现眼的事情都传的这个圈子里人尽皆知,连冯家的脸都丢光了。没想到冯家大夫人的最佳对手,居然是这样的人,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而且夫人们的圈子里传的绘声绘影,好像大家都入了宫并且亲眼看见了一般。
郭氏的消息向来灵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京城里的这些个侯门夫人的舌头比谁都长,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只要她们知道了,一准转头就传的到处都是,搞得人尽皆知。
最长舌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她大概也知道是谁,可偏偏,这些人也不是说她看不顺眼就能怼上去收拾一顿的人。
简直岂有此理。
郭氏越想就越有气,若非白氏那个贱胚子,她如今也不会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她就恨不得啊,恨不得一把掐死那个只会卖弄风骚的骚狐狸精!
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下贱人,也不知究竟是哪里好!
郭氏憋了一肚子的气,也忍不住摔了桌上十分名贵的青瓷釉上彩凤凰于飞茶盏。……
京城命妇们传来传去的那些话,还是落入了冯胜武的耳朵里。
下了早朝回来后,他就直接去了郭氏那儿,脸色很不好看的说道,“你是怎么当的大夫人,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你这个做大夫人的也不管管。婉柔不懂事,你也跟她一样不懂事么?她胡说八道的时候你就不知道拦着点?你明知道她那个直肠子,说话都不过脑子的,还让她进宫去惹事,你们郭家的女儿可不应该是这种模样的!”
冯胜武也不知道他是打哪儿听来的消息,说这些话时十分的冲,全然没有素日里相敬如宾的彬彬有礼。
郭氏原本就有一肚子的愤愤不平气了,听了冯胜武的这番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她满腔的不平被冯胜武的这把火给彻底点着了。
“相爷这话的意思是,白氏犯了错就得要我来给她收拾烂摊子,给她擦屁股?凭什么!我们郭家的女儿是不应该这样,我们郭家的女儿是懂事,我们郭家的女儿不但懂事还识大体呢,可我们郭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都会的。白氏入宫是贵妃娘娘给下的帖子,我还能拦着不让她去么?我若真真拦着白婉柔不让她进宫,相爷是不是还要说我是善妒,连她受召进宫都不让她去了呢。嘴长在她身上,她在贵妃娘娘面前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是她自己脱口而出,难道我还能提前预测到她会犯那种蠢故意放纵她?还是说,相爷觉得我应该把她给毒哑了才好。相爷偏心了这么多年,一心向着那个窑子里出来的狐狸精,如今竟然护短护的连夫妻情分都不顾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怎么知道她能蠢到那个地步。”
“你……”
郭氏从来没有在冯胜武的面前这般肆无忌惮争得面红耳赤过,她此时怒到了极点,什么都顾不上了。
“……”
……
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冯胜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见鬼了一般。
“你,你竟然……”竟然如此跟我说话。
“……”郭氏怒气腾腾地说完,自己也愣住了。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不过,此时此刻她满腔愤愤委屈不平,这番话若是不说,她这口气怎么也出不去。
凭什么永远都是他是对的?妻子凭什么就必须顺从?
于是,郭氏挺直了腰杆,说道,“相爷是讲理的人,没道理到了白婉柔那里就无理护短。当初相爷上我郭家门书求娶于我时,说的是一世恩爱相互扶持,如今却为了一个妾室来质问于我,相爷,你将我这个正妻放在何处?”她神色肃然,桀骜不驯。
“你,你竟敢……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丈夫么?”冯胜武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他与郭氏成婚这么多年,她从来都不曾对他大声说过话,更何况是这种态度对他说这种话。
“我眼里当然有你这个丈夫了,可我不知道,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妻子。”郭氏看他气成这样,反而慢慢冷静下来了,她徐徐笑道,“也许,白婉柔才是你心上的那个人吧,否则,相爷又如何会将她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儿都给送进宫去伺候陛下?”
说完,郭氏又笑了,“这般说来,倒是我,挡了她白婉柔的道儿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身为冯家的大夫人,维护冯家的名声不正是你应该做的么?!”冯胜武盯着郭氏,脸色变幻莫测,心里莫名其妙又觉得非常恼怒,于是拂袖而去。
一边往外走,他心里一边还想着:这个女人简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郭氏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脸上的倔强也随之消失,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扶住了身边的小圆桌才站住了脚。
是啊,她不可理喻。
是啊,维护冯家的名声是她这个冯家大夫人该做的。
可是这么多年她辛苦维持的,不就是这些么?白氏自己蠢的无药可医,拦都拦不住,这笔账最终也要算到她的头上,可凭什么呢?这些年,冯胜武他但凡不护那个狐狸精护那么紧,不让她教导她府中规矩,以至于那个狐狸精自我感觉良好到入了宫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
这究竟是谁的责任?到头来烂账都落在她的头上了?!
究竟是谁不可理喻啊。
……
远离京城的偏远小村庄里。
自打来了那伙神秘人之后,这小小的村子就越发寂静了。村里的村民因为恐惧而关门闭户,不敢出街。
而这样的状况,终于在某一天早上之后改变了。
那日,天亮以后,现在的男女老幼们按照往常的习惯,一大早起来开始忙活,可一开门出来,都发现家门口放了银子。
便有人说,会不会是在村东头修缮了几间破屋子的那伙神秘人趁夜在挨家挨户村子里每户人家的家门口都放了碎银子。
这个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继天亮时发现的门口的银子之后,那伙神秘人派了一个代表过来,他们又是送吃的又是送喝的,说话很客气,但就是让人觉得很厉害。
虽然那个人蒙着脸,也瞧不清长的什么模样,但他一口十分地道的京城官话,就让人觉得他好像特别的厉害。而且这个说话的时候底气特别足,高高在上的,一看就是个京城里的大人物,说不定是因为什么不能对人说的事情,才偷偷摸摸藏着掖着要蒙着脸,不敢让人看见他们长什么样子的。这小河村的人都忍不住这么想,有了送钱送银子这件事之后,对他们这些人好像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还有大胆的人,拿出自己家的吃食,说要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们。
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倒是也还挺喜欢他们的款待的,还欣然接受,轻而易举就和村子里的人打成了一片。
反正他们也是要等的,与其干等着,有人陪着消遣倒是不错的选择。
村西口的小土坡上,每日从早到晚都从来没有断过人。白日里几个人轮流守着,到了夜里越发惊醒,恨不得瞪大了眼珠子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敢错过。
一日等过一日,原本早该出现的人至今迟迟未出现。加上京城中又来了飞鸽传书催促消息结果,饶是周深这般从来都对自己信心十足的人,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可偏偏,所有的消息都指向,他们要等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