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这么说。”司徒耀一脸不悦地说道。
“……”姜雁容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给弄得愣住,不解地眨眨眼,一脸茫然。
陛下这突如其来的生气,是为了什么?
“以后不许你再这么说。”司徒耀郑重其事地重申道,“你不是妾,你不是。你是我明媒正娶堂堂正正迎入宫的,拜过天地祖宗,怎么会是妾?”
“可皇后娘娘她……”
“不关她什么事。”司徒耀都不等她说完,便气呼呼地打断道。
“总之,以后不准你再这么说你自己了。想都不准这么想。”
姜雁容木讷地点点头。
“嗯。”……
陛下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可是,她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因为这就是事实啊。皇帝的正妻只有一个,那就是金册金印册封了的皇后娘娘,而她,只是贵妃,不过是陛下后宫之中诸多的嫔妃之中。虽然说贵妃听上去好听些,但按照名分来说,的确就是个妾罢了。
陛下竟然比她还在意这些,也是奇了。
“你保证。”司徒耀看她一脸的满不在乎,便又说道。
姜雁容直接被他逗乐了,忍俊不住道,“好,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妄自菲薄了。陛下觉得这样可以了么?”
“嗯哼。”某陛下一脸的傲娇。
姜雁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抓起一份折子直接塞进他手中,说道,“陛下还是勤您的政吧。”
司徒耀闻言侧目看了她一眼,说道,“贵妃研磨伺候。”
姜雁容狗腿地行了一礼,说道,“臣妾遵旨。”……
陛下勤政爱民,贵妃娘娘便舍命陪君子,有什么办法呢,谁让陛下就是牵挂着他的苍生子民。
但姜雁容能做的,其实也就是研磨,添灯油,还有在旁陪伴而已。她只依稀记得,后面她研着磨,眼皮子往下耷拉,也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
一觉无梦,酣睡到天亮。
辰时左右,姜雁容才从熟睡中自然清醒过来。她翻了个身,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再一看外面的天色,早已经大亮,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姜雁容抱着被子坐起来,脑子里暂时还是一片空白的,她就那么坐着发呆。
晴雨推门而入,看见贵妃娘娘又在发呆,也不敢大声叫,她将热水放好,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
姜雁容等到晴雨走到跟前了,才察觉有人在,愣了一下抬起头来。
“晴雨?你何时来的?”
“有一会儿了。进来便看见娘娘又在发呆了。”晴雨微微笑道,说着将面纱递了过去。
姜雁容伸手来接,但又放了下去,抬头看了晴雨一眼,吩咐道,“本宫想洗个脸,打个热水过来吧。”
“娘娘稍等。”晴雨说着,便返回去,拧了手巾过来。
姜雁容接过来抹了一把脸,但似乎还是回不了神,她甩了甩脑袋,将手巾递给晴雨,然后又躺了回去。
“……”晴雨愣了一下。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身子哪儿不舒服,要不晴雨去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姜雁容忙说道:“不用,本宫兴许是没睡够,脑子还有些懵,再睡一会儿就好了。”
“……是。”晴雨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娘娘虽然这么说,但她也不敢完全不放在心上。娘娘是个不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人,若是有些许的不舒服不肯说,也是可能的。
晴雨这般想着,默默地想退出去。
但躺下去的贵妃娘娘忽然又叫住她问:“晴雨,陛下呢?”
晴雨只好又转了回来,回话道,“娘娘,陛下去上早朝了。这会儿估摸着快下朝了。”
姜雁容顿了顿,又问:“今日是十六吧?”
“是的,娘娘。”晴雨点点头,说道。
姜雁容闻言沉吟了一会儿,没头没尾的突然说了一句道,“那这个时候,贡院应该也已经开了才是。”
“贡院?”晴雨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愣了愣,才想起来贵妃娘娘说的会试大考,忙又说道,“是的,娘娘。已经辰时了。这个时辰贡院已经开了,考生们应该都陆续回去了。”
姜雁容又顿了一顿,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吩咐晴雨道,“你让苏苏去沈家药铺走一趟,将颜姑娘接进宫来。”
“那沈大夫呢?”晴雨下意识问道。
姜雁容摇摇头,说道:“月笙哥不用了。今日月笙哥应该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本宫找颜姑娘,是为了旁的事情。”
“是。”晴雨答道,也就不好再问什么。
姜雁容又接着吩咐道,“你去传膳,待会儿用过膳之后,本宫去看看唐婕妤。”
“是。”
……
用过早膳之后。姜雁容便领着晴雨妙玉还有几名随性保护的侍卫,上唐婕妤那儿去了。
姜雁容到时,梁昭仪早就在那儿了,而且与唐婕妤正相谈甚欢,聊得十分投机。
姜雁容走进院子里,正好就听见唐婕妤与梁昭仪说说笑笑,欢声笑语的。
由于贵妃娘娘也不喜搞太大排场,所以进来时也就没让下人通报,所以直到她进屋,香巧才恍然回神,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跪下去行礼:“奴婢叩见贵妃娘娘。”
屋里正有说有笑的梁昭仪与唐婕妤闻声也是猛地一震,一个连忙站起身行礼,一个连忙趴好。
“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永福。”
姜雁容倒还是那般淡然的抬头,抬了抬手说道,“不必行这么大礼,都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
梁昭仪等人这才纷纷起身。
姜雁容走到床边来,趴在床上的连忙也说道,“贵妃娘娘,妾身不便起身,有失远迎,还望娘娘见谅。”
“无妨的。不过是些虚礼,唐婕妤眼下还是养伤为要。”姜雁容笑了笑,安慰道,“不知,你的伤可有好些了呀?太医开的药,效果如何?”
“回娘娘,妾身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了,太医的药很管用,多谢娘娘关心体恤。”唐婕妤便也陪着笑,说着,又忙吩咐香巧道,“香巧,还不快点上茶。”
“是,是,奴婢这就去。”香巧反应有些慢,木讷地答着话,匆匆忙忙就走了。
梁昭仪也冲她自己的侍女也使了个眼色,她的侍女便跟着香巧一块儿走了。
看着香巧她们走了,唐婕妤这才不好意思地转回来,对姜雁容说道,“贵妃娘娘见笑了,妾身身边的这个下人打从在家时便跟着妾身了,笨是笨了点,不过有个好处,就是人老实,也不会乱嚼舌根乱传话,所以但妾身没舍得换掉她。没成想,今日叫贵妃娘娘见笑了。”
“不会。”姜雁容淡淡说道。
她身边的晴雨非常利索地给挪了张凳子过去,便扶着她坐下。
梁昭仪原本是坐着与唐婕妤聊天的,但贵妃娘娘在这儿,除了不便起身的唐婕妤之外,谁敢坐下啊,梁昭仪便在一旁站着。
这一屋子的人,突然之间却安静下来了,谁都没说话。
姜雁容抬眸打量了周遭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梁昭仪与唐婕妤的身上来回梭巡,说道,“本宫远远就听见两位有说有笑的,甚是高兴,原本还想进来听听你们都聊的什么这般开心,也能跟着开心开心,可你们都这般拘谨了,可就没意思了。”
“不敢。”梁昭仪说道。
唐婕妤也尴尬地一笑,说道:“妾身不敢。”
姜雁容不解地问道,“不敢从何而来啊?”
唐婕妤张了张嘴,但似乎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下意识往梁昭仪那儿看了一眼,姜雁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问梁昭仪道,“梁昭仪最先说的不敢,这不敢,难道是因为你们两位在方才本宫来之前,在讨论的是本宫的坏话么?”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唐婕妤都不等梁昭仪说话,便紧张地辩解道,“当日要不是娘娘出面阻止,妾身这条小命都交待了,根本不可能有今日,妾身如何敢在背后偷偷议论救命恩人的坏话。”
梁昭仪见唐婕妤这么说,便朝姜雁容拜了一拜,也跟着解释道,“贵妃娘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方才您来之前,妾身与唐婕妤说的不过是家常,聊的是一些寻常无聊的事情。贵妃娘娘打理后宫诸事,定的忙得很,怎么会有功夫听我们拉家常呢。”
姜雁容果断说道,“不,本宫有功夫。”
梁漪梦一时无语:“……”
贵妃娘娘果真不按常理出牌。
梁昭仪只好接着说道,“那贵妃娘娘想听什么?”
姜雁容淡淡笑道,“不用刻意说什么,你们方才在说的是什么,接着聊便是了。本宫就是想听听别人闲话家常是什么样子的。”
这回,连唐婕妤都一时哑语:“……”
“怎么了?是很为难么?”姜雁容的一双水漾明眸在梁昭仪与唐婕妤之间往返来回,不明所以地问道,“还是说,两位怕被本宫听见你们说的那些个话题,就发觉两位的关系并非外界所传的那样,水火不容针锋相对?”
梁昭仪吃惊:“……”
唐婕妤震惊:“……”
贵妃娘娘一语中的,令人无法反驳。
姜雁容见她们将吃惊震惊都写在脸上,忍不住好笑道:“梁昭仪几乎每日都要到唐婕妤这儿来坐一坐,不是早已经懒得经营那些表面形象了么,本宫就是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了。你们非要这般刻意,岂不是显得本宫特别像个傻子?”
这话轻描淡写,但无形之中,却像是有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梁昭仪与唐婕妤面面相觑,一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