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十人在山与山之间的小山谷里,激烈打斗着,长剑偶尔往前一挥,将地上沙子扫得窜到半空中,一道道剑气互相缠绕在一起,打落矮灌木的树叶,漫天飞扬的叶子穿梭在人与人之间。
这是一场斥资很大的打斗场面,每个人都使尽浑身解数,谁也不认输,人数也相当,刚好两两能深入交流武功。
而制造这一出大戏的人,正是叶歆恬,她今天是带着目的出门的,只是刚好碰巧是约了向泽的时间,想必向泽也留意到周围的不对劲,但她说了不用他帮忙,他就真的没有跟过来吗?
显然结果是否定的。这不,不远处那排树上,隐隐约约站着一个身影,他没有靠近打斗的人,而是远远观望,也没有出手。
向泽隐身在茂密的树叶里,他察觉到叶歆恬的目光若有所思注意这边,他便往里面缩了缩,她没有出声求帮忙,就是不用他插手。
因此,向泽眯起眸子观察了一会,就又再次消失了。
这边,李鸿鹏顺着叶歆恬的视线看过去,当然也留意到向泽的身影,但她没有说话,他便当没看到。
“要多久解决?”叶歆恬忽然出声问,一双眼睛紧盯着那十几个黑衣人,她在心里盘算着时间的流逝。
李鸿鹏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对方也没多久就离开了,他刚好回答她的话:“差不多了吧。”
“嗯,叫他们尽快,我等下还有事。”叶歆恬对李鸿鹏说。
李鸿鹏点点头,朝空中抬手,打了个响指,似乎传递了什么消息。
原本打斗在一起的几十个人,忽然更加激烈了,最终李鸿鹏带来的人,成功将十几个黑衣人制服。
叶歆恬挑了挑眉,朝李鸿鹏伸出手,说:“我要的东西呢?”
“这呢。”李鸿鹏边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手一丢抛给她。
叶歆恬伸手接住,小心翼翼藏入怀中,她睨着十几个黑衣人问:“谁派你们来的?”
十几个黑衣人一个字都没吭,叶歆恬也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认真问。
“忠心是好事,但是得用对地方,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要不要换个人听命啊?”叶歆恬半开玩笑半认真说。
没错,想要在这里生存,她就要扩大人脉关系,有亲信还不够,还需要有一群可靠的人,不然这背后撑不起腰来。
为首的黑衣人不满动了动被扣住的双肩,想起身辩驳,又被强行压了下去,继续跪着。
叶歆恬看了他一眼,出声打断,说:“你不说名字我也能猜到是谁,只是我很好奇,要是被揭穿,她会保你们呢,还是急着洗清自己的嫌疑。我念你们也是习武之人,给你们一次机会。”
接下来叶歆恬说了什么,除了她和为首的黑衣人,没人能听到。
李鸿鹏见叶歆恬直起身子,知道她已经说完该说的,便上前询问:“接下来要去哪里?”
“当然是找人算账去啊。”叶歆恬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李鸿鹏有些担忧问:“需要我陪同吗?”
“今天我一个人出府,当然是一个人去。”叶歆恬摇摇头说。
今天她是故意给了机会的,也是独自一人出来的,要去哪里也当然是一个人。
“剩下的交给你处理了。”叶歆恬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说。
李鸿鹏点点头,目送她独自离去的背影,脚步坚定,眼神执着,她是下定决心要解决现状的,他选择相信她。
向泽脚尖轻轻点了点树叶,便跃向另一棵树,轻功犹如水上蜻蜓般,不留半点痕迹。他不知道叶歆恬要做什么,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向着瑾王府的方向而去的。
★★★★★★
叶歆恬再次出现,是在将军府门口,守门的认出了她,恭敬行礼,而她面前还有一个背对着她的人。
叶倾城身穿华服,头上缀满珠钗,看起来相当地尊贵。她正准备进门,就听到守门的人又喊了句大小姐,脚步一顿,不敢置信回头看叶歆恬。
“你怎么会在这?”叶倾城惊讶问道。
叶歆恬觉得这话好笑,于是越过叶倾城身边说:“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
叶倾城跺了跺脚,狠狠瞪了叶歆恬一眼,她就不懂了,如今她的身份明明比叶歆恬高贵许多,为什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她被叶歆恬压了一头?
“你来干什么?”叶倾城不满问。
叶歆恬瞥了叶倾城一眼,根本不把叶倾城放在眼里,“关你什么事。”
叶倾城被叶歆恬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跟上叶歆恬的脚步,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一进大厅,叶倾城便看到一名高贵的中年妇女,正在大厅端坐着,伺候她的人分别站在两边,有手摇扇子的,有捧着热茶的,有端着点心的。
“娘。”叶倾城娇滴滴地叫着,挪着小碎步跑到将军夫人面前,亲昵地抱了她一下。
将军夫人名叫宋凝香,是叶倾权的贤内助,不仅把将军府打理得整整有条,还在外与大臣夫人交好,对叶倾权帮助颇多。当然,这是坊间听闻。
叶歆恬眯起眸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母女情深的画面,觉得自己不该打扰,可怎么办呢,她不是来看戏的。
在外人眼中,宋凝香是位好夫人,叶倾权能娶到她是他的福分。但是,叶歆恬第一次见她是在出嫁前一晚,对她并不了解,可从她字里行间的‘贴心话’中,叶歆恬觉得原身的刁蛮任性是被宋凝香宠出来的。
叶歆恬一开始不懂这种捧杀对宋凝香有什么好处,因为原身在辰国的风评极差,刁蛮任性,不择手段,这些词都用在原身身上,原身不仅没有受到母亲的责罚,反而是变本加厉。
终于,在叶歆恬看完那份调查的时候,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宋凝香对原身和对叶倾城是两种态度了。
宋凝香放开叶倾城后,望着站在大厅中央的叶歆恬,笑容堆满整张脸,看起来很慈祥问:“恬儿也回来了啊,你们两姐妹是心有灵犀吗,这么巧一起回来。”
“我有话要说。”叶歆恬看着这样的宋凝香,心里很不是滋味,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握成拳。
宋凝香看出了叶歆恬的不一样,看待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么听话,于是挥手示意奴仆们下去,待奴仆们离开大厅,她说:“什么事?说吧。”
叶歆恬留意到宋凝香态度前后的变化,虽然依旧是慈祥的脸,但是仔细看会发现,有些变味了,以前原身难道一直都没察觉吗?
“你确定她也要听吗?”叶歆恬指着叶倾城问。
宋凝香嘲讽勾了勾唇,不觉得她的女儿有什么是不能听的,“你就直接说吧,为娘听着呢。”
娘?娘这个字眼,如今在叶歆恬眼中,变得十分陌生。
“我刚才遭遇了刺杀。”叶歆恬说。
宋凝香面露惊讶,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叶歆恬身边,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问:“没事吧?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刺杀护国大将军的女儿?”
叶歆恬冷冷勾唇,她第一次发现,最亲的人脸上流露的也许并不是关心,是嘲笑,嘲笑她罪有应得。
她从怀中掏出一根簪子,啪地一下放在身边的桌子上,深呼吸后说:“这是从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
叶倾城原本听着快打哈欠了,因为迟迟没有进入主题,但是看到桌上簪子的时候,眼睛都亮了,着急说道:“这不是娘的簪子吗?我记得娘很喜爱的。”
宋凝香瞳孔骤然收缩,瞪了叶倾城一眼说:“恬儿,你刚才说这簪子是从刺杀你的人身上搜出来的?你觉得是为娘要杀你?不可能的,你是我女儿,我不可能对你下手!”
“为什么不可能呢?”叶歆恬反问。
“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想要分化我们母女的感情,一定是瑾王,他一直跟你爹作对,没讨到好处,就对你下手,借此来威胁你爹。”宋凝香边摇头边解释。
宋凝香看了眼桌上的簪子,便能认出是属于她的,可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丢了,
叶倾城也察觉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拿起簪子仔细观察,然后说:“对啊对啊,一定是这样,姐姐你别上当!”
叶歆恬嗤笑了声,觉得她们母女很有演技,生在这个朝代可惜了,在现代也许是知名的演员。
叶歆恬从叶倾城手中,抽回簪子,在簪身上来回抚摸,直至指尖触碰到凸起,接着说:“这簪子是将军夫人的贴身之物,若没有将军夫人亲自赠与,怎会在刺杀的黑衣人身上呢?而且,这上面还刻着独特的花纹,是将军夫人娘家的商家标记,不会有人模仿到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宋凝香嗅到了一丝异样,她觉得叶歆恬准备很充分。
叶歆恬笑笑,说:“我想知道,将军夫人为何急欲除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