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疗养院外,一群人紧张兮兮的看着里边,如今怨气已经化为了实质,形成了一团阴晦的鬼雾笼罩在整个疗养院中,看上去十分的不详。
就凭这鬼雾就能看出来,这里边的厉鬼实力着实不差,并且还有迷惑人心智的本事。
“唉,玄德大师进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人说,指着鬼雾道:“你看这鬼雾,里边凶煞气这么重,里边的厉鬼显然很凶,玄德大师不一定应付得过来啊。”
柳玉也有些后悔了,再怎么样,也得让个人跟着玄德大师,就让他一个人进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柳师叔,我师父他不会有事吧?”一只手扯着他的袖子,他低头一看,就见净空瘪着嘴,一双大眼睛瞧着眼泪汪汪的,就瞅着鬼雾里看,表情十分的担忧。
显然,作为徒弟,他是十分担心自家师父的情况的。
柳玉说:“放心吧,你师父那么有本事,还有你师叔祖的佛珠护体,什么鬼物能伤得了他?”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净空还是在安慰自己。
突然,净空猛的瞪大眼睛,目光看向鬼雾之中,好似能看透这漆黑的鬼雾,看见里边所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那只鬼,消失了……”
“什么?”柳玉低头看他,没听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
就在此时,旁边有人喊道:“你们看!鬼雾是不是要消失了?”
“好像是诶,好像正在逐渐淡去……”
“难道是玄德大师成功了?”
“肯定是的!”
……
众人皆是一脸兴奋,柳玉也是面带喜色,眼见鬼雾散得差不多了,他忙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一群人迅速的往里走去,一路走过来,能听见四周所传来的一些动静――原本被鬼物迷昏过去的人们,已经慢慢苏醒过来。
昨夜去厨房倒水喝的人茫然的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四肢都是又冷又冰。
环顾四周,更是茫然不已:“我,我这是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睡在地上?难道是昨晚太困了,走到一半,就睡着了?
像她这样的人,在疗养院内是数不胜数,不过这里住的人大多数都是过来疗养身体的老人,身体都不大好,昨夜也没少受罪,回去怕是要病上一场,
一路上,净空抛在最前边,蹬蹬蹬的往前冲:“师父他在这边!”
他直接带着柳玉他们来到了疗养院的花园,这个疗养院的客户对象便是那些有钱人,因此这里的一切设施都是做得最好的,而花园,更是用园丁专门打理。
此时已经是春天,花园里百花齐放,静静的盛开着。刚才因为鬼雾而昏睡过去的蝴蝶蜜蜂们纷纷从地上飞起来,绕着花丛打转,热闹极了。
净空他们绕过一簇簇花丛,眼前的一切倏然豁然开朗,天空倒映在湖面中,清澈的湖水中,有天鹅在水中摆动身姿游动着。
有一道身影站在花丛前,净空看见了,下意识的就想叫一声“师父”,却见自家师父听见动静转过头来,朝他们摇了摇头。
众人茫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见在群花环绕的一个长椅上,有两道身影相互依偎着。
身材干瘦的老人,还有一具被烧得焦黑,勉强还能看出一个人形的“人”来。
这是……
柳玉的呼吸立刻就急促起来,手指已经捏住了一张驱鬼的符纸,只要这只鬼有啥动作,他的驱鬼符立刻就会被他甩出去。
――这疗养院里的所有怨气的尽头,竟然都是来自于这具焦黑身影来。
他茫然的看向玄德,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厉鬼给消灭。
不过这一看,他倒是发现玄德正在念经,那是驱邪超度的经文,从他嘴中念出来,自有一股浩然正气,却又悲天悯人的慈悲。
柳玉又将目光看向那只厉鬼,对方身上的怨气宛若白雪消融一般,化作了明亮温暖却又柔和的光点,纷纷散开。
在那光芒中,有一道纤细温柔的身影出现。脱去被烧得焦黑的外衣,她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看侧脸,是个温柔的女人。
她偏过头,在身边人松垮丑陋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都一直没忘记我。
她微笑,只感觉沉痛的身体一阵轻松,化作光点,彻底的消散开来。
老人没转过头,只是固执的看着前边的天鹅湖,看着湖里两只交颈的天鹅,喃喃道:“真好看啊……”
浑浊的眼中,有泪水滚落下来,他握了握手,只握了一个空。
见状,柳玉捏住驱鬼符的手一松,表情有些怔愣,疑惑的看向玄德。
玄德跟他们使了一个眼色,众人没有惊扰老人,悄无声息的就离开了。
等一走出花园,柳玉就忍不住问了:“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那鬼,怎么会任由你超度?还有,那个老人,和那只鬼又是什么关系?”
怎么看起来,这么亲密。
玄德叹道:“这事说来话长……”
他简单的将夫妻两人的事情说了,语气免不了带了几分唏嘘。
“多亏了那位老先生一直带着花瓶,经常对花瓶说话,这才导致那女鬼还能保持理智与人性,才没有人受害……”
当初老人就觉得花瓶上的人和妻子很相似,后来找不到妻子,便拿着花瓶寄托思念。
而他的所言所语,都被花瓶里的妻子所听到,竟是在这么多年的折磨之中。还能保持着理智,也是不可思议了。
柳玉也是叹息。道:“这该是一对有情人啊……可惜了。”
若不是那女鬼意外死亡,凭两人对对方的感情,怕是夫妻里难得能恩爱一辈子的。
可惜了……
“其他地方情况怎么样?”玄德问。
柳玉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凝重,道:“情况不太好,现在情况唯一比较好的是b市……b市似乎有一股清灵之气在驱逐着市里的阴晦之气,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是其他地方就没这么好运了,有的地方,同时有好几股怨气爆发出来,玄学界的人已经纷纷赶往,去处理这件事。
玄德颔首,叹道:“只希望不要有太多的无辜人受害了……”
怨气爆发,厉鬼挣脱而出,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普通人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玄德看了一眼来电人,急忙解起了电话:
“师叔……”
听到是白减的来电,其他人急忙竖起耳朵来。
白减询问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玄德简单跟他说了。
“我会和青瑾赶往下个地方,这些花瓶和厉鬼,都该尽快处理了……”
当初在知道蓝家美人瓷的做法之后,他就让人尽快查出从蓝家这里流出去的那些美人瓷的去向,想要把它们都收回来。但是,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些花瓶竟然会突然碎开,一切都还没来得及施展,就好像……
“就好像那人一直盯着我们的动向,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赶在我们之前,就先把美人瓷的封印全部解开了……”
顾青瑾蹲在地上,一只手手掌按在地面上,干燥的泥土与她的手心紧贴着,她能察觉到,有一股深而沉的负面情绪充斥在土地之中。
“……它很痛苦,大地在哀鸣。”她低声说,语气有些失落。
她是花是草,扎根于土地之中,因此对于土地中的气息也十分的敏感。
她现在从脚下的这片大地中所感受到的,是无数痛苦与怨恨,像是在哀鸣一样,这一切负面的东西充斥在泥土之中,还有不断变多的倾向。
仅仅一夜之间,脚下的大地中,负面的情绪就翻了几倍,想来就是那些美人瓷碎裂,里边怨气爆发出来的原因。
“那个人做这些,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让世界陷入痛苦与怨恨吗。”顾青瑾不明白。
白减拨动手里的佛珠,心中却因为顾青瑾的话微微触动。
他垂下眼,道:“我突然想到了曾经听说过一个传说……”
顾青瑾扭头看他,听他徐徐道来。
“传说,我们身处的这片天地,是有主的,每当天地动荡,陷入痛苦的时候,天地间的主人便会出现,涤荡人间的一切痛苦,使天地恢复平静与祥和。”
见顾青瑾面露茫然,他笑了下,道:“这是我师父曾经告诉我的,他说只有这个世界发出悲鸣的时候,天地之主才会出现……也许,只是我师父随便说的一个故事。”
顾青瑾却是皱着眉,喃喃道:“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说法?”
闻言,白减精神一凛,下意识问:“你听说过这个故事?”
顾青瑾道:“不是这个故事,只是好像听说过天地之主的说法,不过和你说的又有些出入……我想想,我记得好像是说每个世界都是能被人掌控的,那些人,都被人称为天地之主,他们能掌控天地,掌控世界,那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白减面露思索。
顾青瑾看向他,问:“那人制造痛苦与怨恨,难道就是为了逼这个所谓的“天地之主”出来?”
白减摇头:“那人在暗,从来没在我们面前出现过,谁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许我们猜错了也说不定……不过有关他的消息,有一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白减语气笃定。
那个人就是,叛出佛门,走上邪路的谢安和,也就是他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