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礼冲下去的时候,千娇脸上仍旧挂着浅淡又柔和的笑容,跟男人熟络的寒暄。
江蕴礼大步流星走过去,千娇背对着他,自然没注意到他的靠近,男人倒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看到江蕴礼走过来还十分友好的冲江蕴礼笑着点头打招呼。
然后又对千娇说:“你男朋友真帅啊!”
这样一说,千娇就条件反射的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还行吧。”
江蕴礼敢肯定他们交流时说的不是英文,因为他完全听不懂他们都说了什么。但又万分笃定他们的话题绝对聊到他身上了。
我操,说啥了啊!!
强烈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
但这一回合,占有欲击败了好奇心,他当着男人的面,强势又亲昵的揽住千娇的肩膀,桃花眼弯了弯,盈出一丝温和的笑,低声问:“在聊什么?”
说话时,看向男人,笑意骤然消失,换成了自己的领地被侵犯的防备和谨慎,带刺、狂妄。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江蕴礼的敌意,瞬间明了过来,江蕴礼肯定是误会了,男人指了指千娇手中的早餐篮子,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解释说:“我来早餐你们。”
江蕴礼这时候才仔细端详男人,一头微卷的棕发,留着不太长的络腮胡,个子挺高,笑起来眼角有很多皱纹,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但外国人向来显老,保不齐这男人只是长得老而已。
这荒郊野岭的,咋还冒出来个外国人?一来就殷切的送早餐??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江蕴礼满腹疑惑不得其解。危机感丝毫不松懈半分。
男人看了眼手表,随即便将目光移到千娇身上,“我得回去了,Hanna还在等我。”
千娇笑着点头:“好,谢谢你们的早餐。”
男人晃了晃手中的菜篮子:“谢谢你的菜,Hanna得高兴坏了。”
男人提着菜篮子,离开时还不忘对江蕴礼点点头,以示告别。
江蕴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翻滚着一些复杂的情绪,好奇、不爽、疑惑,以及酸不溜秋的醋味。
男人意味深长的弯了弯嘴角,对千娇挑了挑眉,口吻戏谑:“你的小男朋友好像误会了,好好哄哄吧。”
说罢,男人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蕴礼看一眼男人离去的背影,然后这才直勾勾的盯着千娇,板着脸,气鼓鼓质问:“你们在说什么?他是谁啊?”
他一个字都听不懂,这是哪个国家的鸟语?
而且千娇从头到尾都对这个男人笑脸相迎,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千娇哪里是这么平易近人的性子,还给人家送菜!!江蕴礼越想越不是滋味了。
千娇瞥了他一眼,淡淡回答:“邻居。”
她提着早餐篮子走近小花园,花园里种了各个品种的花,花开得正艳,姹紫嫣红一大片,整个院子里飘着扑鼻的芬芳花香,眼花缭乱间,五颜六色的蝴蝶也慕香而来,栖落在蕊苞里扑腾着翅膀。
千娇将早餐篮子放在花丛里的小木圆桌上,将早餐一一拿出来摆好,对江蕴礼说:“还站着干嘛?过来吃早餐。”
江蕴礼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他一直盯着她的方向,目光可怜又倔强,似乎就是想等千娇来哄他一哄,主动解释刚才的插曲。
结果等了半天,千娇都没有要起身的动静。
江蕴礼挫败的叹了口气,算了,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木桌上摆着两份欧式早餐。
煎蛋,烤面包,奶酪,火腿,还有两杯正冒着热气的牛奶瓶。
即使牛奶并未入口品尝,但是冒着的寥寥热气吸入鼻腔,不难闻出浓浓的牛奶味,最原始的奶味,不像是超市里卖的那种加工品。
只闻了一下,江蕴礼就快要忍不住端起那杯牛奶喝一口。
但是最后的倔强和男性尊严让他忍住了对美食的欲望,他才不吃疑似情敌送来的东西!
千娇看他坐着半天不动弹,故意跟她赌气似的。
行吧,不是故意,就是跟她赌气。
千娇一时间又无语又觉得好笑,她要笑不笑的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实在没忍住扭开头笑了一声,慢条斯理解释道:“他真是邻居,我跟他老婆Hanna朋友,Hanna我们做了早餐,我就摘些菜做回礼。”
划重点划重点,他老婆!
原来那男人都结婚了啊。
江蕴礼乌云密布的脸上瞬间浮出一丝轻松的笑意:“这样啊。”
他喜滋滋的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唇边被牛奶染白了一圈,他伸出舌头珉了抿,砸砸嘴,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牛奶很纯啊!赞一个!”
千娇嘴角挂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白了他一眼,故意挖苦:“刚不是不肯喝吗?”
额
江蕴礼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所以你们说的是哪国语言,聊了什么?”
“德语。”千娇也喝了一口牛奶,似笑非笑的直视他:“他说我男朋友真是小心眼儿,爱生气,凶巴巴。”
“”江蕴礼的表情一瞬间凝重起来,沉默了两秒,他的手伸过去勾了勾千娇的小手指,撒娇般的晃了晃,眼睛眨巴眨巴,表情十分无辜乖巧:“人家吃醋嘛,我不喜欢你对别的男人笑。”
“瞎吃什么醋。”千娇屈起手指弹了弹他的手背,说了实话:“逗你的,他没那么说,他夸你长得帅。”
江蕴礼可是被夸着长大的,对于这种夸奖他就已经习以为常,他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云淡风轻回了仨字儿:“我知道。”
不过,这会儿确实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小心眼了,人家好心好意给他送早餐,他刚才还给人家摆脸色,实在不应该不应该。
(但这也不怪他啊,他只是见不得千娇那么温柔的对别人笑而已。)
“他们俩德国人,怎么会来山里啊?”江蕴礼问出心中所惑。
这时候江蕴礼忍不住在心里放了一堆彩虹屁,娇娇宝贝居然德语都说得那么溜,太优秀了吧,不愧是总裁啊,精通多国语言。
他除了会说普通话和英语之外,还会上海话,这算不算一技之长?
千娇将烤面包切成了小块儿,给江蕴礼的盘子分了一大半儿,漫不经心的娓娓道来:“他们十年前就来了京都,花了所有积蓄在这里买了一块地,建了个农场,我每年夏天都会来这里避暑,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说到这里,她偏过头,视线扫过周边盛开的花朵,还有硕果累累、生机勃勃的果蔬,又开口说道:“他们夫妻俩人很好,我不在的时候经常来帮我打理院子里的花和菜,包括听说我要回来,提前一天就把屋子做了个大扫除。”
啊难怪昨晚回来的时候木屋里一尘不染,所有的家具整齐的摆放着,甚至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鲜活的花朵。
“牛奶就是现挤的,原汁原味。”千娇端起牛奶杯,晃了晃。
误会大了。
江蕴礼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感。
越来越觉得自己小心眼儿。
这醋以后还真不能瞎几把乱吃。
吃过早餐,在江蕴礼的强烈要求下,千娇带他去了德国夫妻的农场。
江蕴礼嘴上说还没去过农场,好奇农场长什么样儿,其实就是想去跟那个男人好好道个歉。
德国夫妻乐于助人,主动提出帮忙打理院子,还有一部人原因是因为德国夫妻很喜欢中国的蔬菜,也特别爱吃。但打理菜园子这么久,他们从来没有私自偷摘过。
他们的礼貌、教养与善良让千娇深受感动。
在去农场前,江蕴礼和千娇摘了很多新鲜的蔬菜,一人提一大筐。
这里不愧是深山老林,走了十来分钟,愣是没看到一家住户,路坑洼不平,幸好没下雨,不然踩一脚的泥。
爬一个长坡,千娇的气息有些不稳。
虽然到处都是树,火辣辣的阳光被遮得七七八八,晒不到人,但毕竟正处炎夏,温度低不到哪儿去,千娇这养尊处优的总裁,就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她体力有些跟不上,累得直喘气儿。
江蕴礼平时常运动,打打篮球健健身,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完全不事儿,但他心疼千娇,担心她再这么下会会中暑,他擦了擦她额头的汗,然后把菜篮子放在地上,在千娇面前蹲了下去,沉声说:“我背你。”
“不用,马上就到了。”千娇才没那么矫情,这么几步路就要男朋友背。
江蕴礼不满的“啧”了一声,而后二话不说,手扣上她的腿,强制性的将她按到了自己的背上,轻轻松松站起身。
背着千娇,步伐沉稳缓慢的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口吻霸道又痞气:“话给你撂这儿了啊,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必须主动点让我背,跟你男人客气什么呢?”
男朋友是用来干嘛的?就是用来使唤,做劳力的。他不喜欢千娇总这么逞能,好像很不好意思麻烦他似的。
他就喜欢千娇麻烦他,使唤他,对他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就算无理取闹也超可爱。可她从来不无理取闹,哎。
“哦。”千娇趴在他背上,胳膊环着他的脖颈,抿着唇克制着上扬的嘴角。
江蕴礼将视线看向前方,他的声音轻轻飘进她的耳朵里,低沉,沙沙哑哑的颗粒感,好听得令人心脏发颤。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尽情做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