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眼皮一跳,几乎想都没来得及想,立马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
这个年纪的少年,身体里有用不光的力气,双腿修长有力,他的双眸漆黑如墨,高挑的身影在马路上狂奔,奋不顾身。
他如一阵势不可挡的狂风,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她的面前。
千娇面色紧绷,呵斥道:“你发什么疯!”
江蕴礼的眼眶发红,额头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滴,气息紊乱,跑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力度大到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千娇不适的拧了拧眉,下意识推了他几下,可她越是推他,他就抱得她越紧。
“对不起。”
他的声音就伏在耳边,他的嗓音天生低沉沙哑,可此时声音颤抖,细细碎碎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掉,带着哭腔:“我错了。”
一米八八的大小伙子就这么卑微的躬着身,虽然她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可他却完完全全的依靠着她,头埋进她的颈间,她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肌肤上,可下一秒,一滴滚烫的泪,滴在她的肌肤上。
他哭了。
千娇怔住,大脑突然间空白了。
江蕴礼在她印象里,他阳光、干净,温柔体贴,不羁也狂傲,那双桃花眼总是妖异的弯着眼尾,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跟她开玩笑。
在楼梯间时,她拐弯抹角的阻拦了他的告白,甚至一棍子将他对她的所有感觉打死,否认他的感情与认真,那一次她记得他当场红了眼,可他却倔强的强忍着,没有哭。
但现在,他哭了。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哽咽颤栗:“我听话,听你的话,我再也不打架了,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她一直都把他当小孩儿,而现在他就真的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对她示弱,对她认错。
千娇心乱如麻,思绪万千,但喧嚣得最狂烈的就是心疼。
千帆曾经其实也是个叛逆少年,打架是常有的事儿,她处理这种事儿之所以这么得心应手游刃有余,完全是托了千帆的福,但有一次千帆直接将人打进了医院,千振国勃然大怒,手臂粗的棍子打得千帆浑身青紫,千帆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向她求助。
她也很心疼千帆,见不得他哭,觉得即使他有错她也不舍得他受苦。
她以为全天下的心疼,可能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她发现,原来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却又形容不出来,找不到任何恰当的词来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只知道她现在心里很难受,想对他好,想关心他,想让他开心,想让他不这么脆弱。
千娇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动作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行了,我不生气了。”
江蕴礼听到这话,立马抬起头,眼睛里还闪着泪光,激动的问她:“真的吗?”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却被泪水洗涤得清亮剔透,千娇点了下头。
江蕴礼这时候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哭了的这件事,他松开她,站直了身体,忽的扭过头去,手按了按眼睛,将眼泪擦干净,这时候才觉得丢脸,居然在她面前哭,操!一不留神就娘们了。
千娇突然有点想笑,他哭完自己还不好意思上了。
这么一想,千娇还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江蕴礼见她乐了,更觉得丢脸了,脖子一梗,理直气壮:“笑什么!没见过人哭啊!别性别歧视啊!男人也能哭!”
千娇再一次笑出了声,双臂环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刚才不是很狂吗?”
江蕴礼被堵得哑口无言,他刚那么凶她,真的是中邪了。
千娇挑眉:“真知道错了?”
江蕴礼点头如捣蒜,一脸乖巧:“嗯,错了。”
千娇满意的点了下头:“送你回学校?”
江蕴礼刚准备点头,可这时候猛然记起来,刚才跑出来的时候,警察在后边儿叫他,打架的事儿还没有解决完,现在学校领导也在警局,他不能就这么走了,得把事儿给解决了。
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身后:“不了,我还得回去。”
千娇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思忖了几秒钟,她又问:“要我陪你过去吗?”
她现在算是摸透他了,江蕴礼平日里的温顺乖巧都是装的,他这么暴躁叛逆,她还真怕他自己一个人回警局去,一个情绪过激又惹出什么事儿来,她也明白了,对他的事儿她做不到视若无睹,所以就当是给自己求个清净,跟他一块回警局。
可哪想,江蕴礼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要,我自己去。”
她提出陪他一起,他受宠若惊,但那里面人太多了,老师同学都在,他不想让她跟他一起去,她让律师对外宣称他是她的弟弟,他要是跟她一起去了,那在所有人眼里他就真成她弟弟了,他才不要。
江蕴礼一边走一边跟她摆手,三步一回头。
千娇站在原地没有动,昏黄的灯光落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将她衬得温柔宁静,江蕴礼心弦一动,决定冒险。
他又突然折返,快速跑回去,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再次将她搂进怀里,这一次不再是依靠,而是占有。
他在她耳边低声开口,带着蛊惑的意味:“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说完,不给她回应的机会,他松开她,跑着离开了。
跑去警局的路上都这么开心,他真觉得自己没救了。
打架的事儿有了千娇的帮忙,处理起来顺利多了,但学校那边还是通知了江培民,江培民知道他时隔四年又开始惹事的时候,气得在电话里骂了他一个小时,但最后还是得给他擦屁股,动用关系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消息封锁得死死的。
江蕴礼从警局出来没有回宿舍,而是回了家,他在京都也是有家的,跟爷爷奶奶住。
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爷爷奶奶早就睡了。
这几天没睡好,洗了个澡,躺床上没一会儿眼皮子直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手机就搁在枕头边上,将音量调到最大。
凌晨一点半时,“叮”的一声,将他震醒。
他迷迷糊糊摸起手机一看,猛的揉了揉眼睛。
娇娇宝贝:【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