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夫人,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侍女疑惑的询问,平时阁主夫人和阁主见面都会待上很久,今天怎会这么快。
田洛喝了一口侍女倒的茶,若无其事的说道:“突然想起娘亲说的话,成亲前不能见面,不然不吉利。反正明天就要成亲了,也不急于一时,就没有去找寻哥,在外面随便逛了一圈。”
她必须镇静,必须表现的和平时一样,不能让她们察觉到她的异常。
大婚当日。
田洛身穿大红云纹通袖袍,薄藤紫的微卷长发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冠。冠顶插金凤一对,凤口衔珍珠挑牌。珍珠挑牌随着田洛莲步慢移摇曳生姿。
红色方形巾帕遮住田洛的面部,看不清盖头里的人是何表情。日光照耀在白玉台阶上,热烈耀眼。红色的地毯铺陈开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灼芙蓉。
南寻穿着喜服,小心翼翼的牵着田洛一步步走上台阶。知她看不清前面的路,便慢慢的,细细的搀扶着她,生怕跌倒。
他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待世间珍宝一般。
准确来说,她比珍宝还要珍贵。
一整天,南寻都开心极了。
起床的时候在笑,穿喜服的时候在笑,看见田洛走过来时他也在笑,拜堂时心里更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总之,他今天的笑容加起来比这一百多年都要多。
南风阁的属下见阁主这么开心,也不禁高兴的多喝了几碗美酒。平时任务这么忙,难得阁主成亲,可以放松一下。
整个南风阁,只有沈千灵一人不开心。烦闷的喝了两杯后,就倒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田洛坐在喜床上,对着旁边的侍女吩咐:“珍碧,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馄饨,别人做的我吃不惯。”
侍女开心的应到:“好的,奴婢马上就去,阁主夫人请稍等。”
珍碧走了之后,田洛又找借口把门口的侍女打发掉。她快速的换下喜服,摘掉凤冠,穿了一件不起眼的常服,外披素色披风,用帽子把头发遮住。
一切准备就绪后,田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手腕割去。
她做不到看着他痛苦,尽管他不爱她,对自己的好也只是出于利用。
但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
很爱很爱。
爱到明知他只是利用她,却还是毫不犹豫的想要替他解毒,哪怕献出自己的生病。
只是,她所接受的教育,不许她那么不堪、那么没有尊严的待在一个一心只想利用她,一点也不爱她的人身边。
她,还没有下作到那种地步。
南寻和属下们喝完酒以后,迫不及待的赶回房间,他真的很想快点见到他的洛洛,他不想让她久等。
他兴高采烈的推开房门,屋里没有他的洛洛,映入眼帘的只有桌上的半碗血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简短的两句话。
“余生安好,两不相欠”
他紧紧的握着纸条,指甲嵌进了肉里也浑然不觉。
他心碎的叫喊声引来了众人,侍女纷纷跪在地上。
她们说:“阁主夫人要吃奴婢煮的馄饨。”
“阁主夫人要喝奴婢煮的茶”
……
他大怒的询问着她的异常。
婢女战战兢兢的回答:“阁……阁主,夫人昨日说想去藏书阁找您,不要奴婢们跟着,后来夫人又说没去。”
他想到昨日和沈千灵的对话,难道,她听到了吗?
她以为自己只是在利用她吗?
不……
她比自己想象的更为重要。
想到他娇弱的洛洛一人流落在外,还受着伤,刚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他便不能心安。
他吩咐南风阁所有人出去找,完整的把他的洛洛带回来。
南寻刚走到房间门口,万箭穿心的蚀骨之毒就发作起来。他怎么忘了,今天是月圆之夜!
他强撑着往外面走去,比起洛洛,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她若是不在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朱骥陪在南寻身边,他不放心师父一人。虽然不知道师娘为何会离开,但他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沈千灵听见侍女的禀报后匆忙赶来,见南寻痛苦的坐在地上,对着旁边的朱骥说道:“这里有我,你先去找那个女人。”
朱骥望了一眼南寻,见他没有言语,就转身离开了。
沈千灵走进房间,端出田洛留下的半碗血:“师兄,喝了它你就好了。”
南寻打掉沈千灵递过来的碗:“如果她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怎舍得喝她的血呢?
哪怕痛死,他也不会喝!
比起失去她带来的痛,蚀骨之毒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沈千灵一脸的不可置信:“师兄……”
南寻忍着蚀骨之痛,怒道:“滚……”
沈千灵深知南寻的脾气,不敢多扰,看了一眼南寻后便转身离去。
南寻感受着体内的蚀骨之毒,今晚的痛,比以往更加强烈,甚至比第一次毒发都还要痛。
撕心裂肺的痛!
比起身体,他的心更加疼痛。
被揉碎被撕裂的痛!
他大声的叫喊着。
“洛洛……”
“洛洛……”
一遍又一遍。
声音嘶哑而颤抖。
下属们逐渐来报,不过,都不是好消息。
“阁主,阁内没有找到阁主夫人。”
“阁主,沿途没有找到阁主夫人。”
“阁主,风城没有找到阁主夫人。”
……
半个时辰后,蚀骨之毒发作完,他撑着虚弱的身体去找他的洛洛。
下属们纷纷惊恐的望着他。
“阁……阁主,您的头发……”
他们的阁主。
竟然一夜之间白了头……
阁主夫人离去不过才短短半个时辰。
阁主的青丝。
就变成了满头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