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林烟不会把去做妇科检查这种琐事告诉老公,虽然不会像小女生那样反过来又抱怨丈夫不关心自己,可经历了上半年的离婚风暴后,她改变了和彭正廷的相处方式,。
得知老婆中午要去做检查,彭正廷立刻说他陪着去,有这句话林烟就满足了,让他顾工作,只是常规检查,不用大惊小怪。
等他们收拾好出门上班,悠悠早就和贺天泽碰上了,这会儿地铁到了学校附近,两人走去学校,但没有像平时那样手牵手。
同学之间已经知道他们的秘密,并没有什么人起哄,两个人在学校也很有分寸,几乎话都不说,老师们当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如此,还是出问题了,且问题全在贺天泽这边。
他的爷爷奶奶来上海,是考察他的学习生活环境,如果不满意还是要把孙子带回北京,至于儿子和儿媳妇如何,他们不在乎。
“我的事等他们考察完了,才决定去不去北京,但他们要把孙女带走。”贺天泽说,“不过他们要先带那个婴儿去做亲子鉴定,确定是我爸爸的孩子后,就当是我妈妈生的,至于那个孩子的妈妈,就不管了。”
悠悠已经不震惊了,贺天泽的爷爷奶奶都是高知,妈妈说那个年代的高知含金量很高很高,他们也对国家社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随之而来的地位和财富,也让他们变成了藐视人情世故法则的人。
“你的外公外婆呢?”悠悠说,“他们不来保护你妈妈吗?”
贺天泽摇头:“有很多复杂的情况,我一时半刻说不清楚,简单来说,我们家一切都是利益至上。”
“所以,你爸爸妈妈不会离婚,就这么继续纠缠下去。”悠悠说,“我愿意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在你难过的时候陪伴你,但我不想做这样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太早太夸张了,很好笑,现实是,现在我们已经被影响了。”
贺天泽紧张地看着悠悠:“怎……么了?”
悠悠平静地说:“你妈妈知道了我们的事,他要求学校让我们分手,并且不能惊动你的家人,不能破坏你们母子的感情。虽然很过分,但我能理解你妈妈,她只是想通过你爷爷奶奶的考察,想把你留在身边。”
贺天泽的脸更白了,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对不起悠悠,我完全不知道。”
悠悠说:“十岁以上的孩子,父母离婚时,法院会征询孩子的意见来判定抚养权的,你已经十五岁了,就算你爷爷奶奶强势,你也可以选择你妈妈,而且我们很快就成年了。但我知道,让你父母离婚本身就是不太可能的事,但那样,你妈妈会一直一直痛苦下去。”
贺天泽点头:“财产、名誉,他们牵扯太多太多,我也知道,我妈如果离开我爸重新开始,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但她宁愿耗下去,也坚决不让出贺太太的位置,而我爸爸,早就不在乎了,他想要任何女人都可以得到。”
悠悠说:“不论是我,还是未来的女孩子,只要是你喜欢的,我相信你妈妈一定都不会喜欢,她可能会把对你爸爸的恨都转嫁在你的身上,仗着是母子,来控制你、霸占你、剥夺你的自由。现在我们还是学生,是大人眼里的小孩子,社会矛盾很简单,可你已经快承受不住了,将来我们成年,人际关系开始复杂,到时候你的爱情、工作、学业,还有朋友圈都会被你妈妈影响和控制,你会疯掉的。”
贺天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他们一样的年纪,而悠悠个头小看起来就更小,但仿佛第一次看她弹奏钢琴的那天,娇小玲珑的姑娘走上台,瞬间就把音乐厅变成她的主场,征服了所有人。
“悠悠,你真了不起。”贺天泽说,“我一直就觉得,你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悠悠摇头:“我只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即便我们两家差得太多,我将来会努力求学、努力工作,让自己变得更好。可我一点也不想花心思,去解决你和你妈妈的矛盾,你妈妈没有养育我,我对她没有责任,这是你要解决的事。”
贺天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问:“我、我们要分手了吗?”
悠悠眼圈一红:“我舍不得,我喜欢你。”
“悠悠……”
“但是,先去保护你的妈妈好吗,她太可怜了。”
此时,一辆车在靠近后放慢速度,车窗放下,他们的好朋友大声喊:“哎哟,你们两个,要迟到啦……”
果然,早读铃隐隐传来,贺天泽抓起悠悠的手就冲向那辆车,车门打开接了他们,司机油门一踩,直奔校门而去。
三个孩子飞奔进校门,刚到教室坐下,一场雨从天而降。
简糯和高深站在家楼下,带着上班的包,背着出行的包,互相看了眼。
“我上去拿伞,你等等。”高深把双肩包给了简糯,巨沉的电脑包就算了,他自己扛着返回电梯间。
简糯腾出一只手,看了眼天气预报,南京和上海未来两天都下雨,但上海是暴雨,而南京阴有小雨。
很快,高深下来了,撑开巨大的直柄伞,给了女朋友一把折叠伞让她出地铁后用,两个人肩并肩,一起往地铁口走去。
“我们下雨也去好吗?”简糯可惜地说,“第一次两个人旅行,有点不顺利。”
高深笑道:“我们可能去错地方了,应该去杭州,撑把伞站在断桥上……”
简糯被逗乐了:“那要带上悠悠。”
高深默契地笑道:“对,白娘子身边不能没有小青。”
这个点,闫心悦已经到公司了,虽然早得离谱,避开了一场雨也很幸运,楼下的面包房还没开门,但厨房已经在忙,她敲门打招呼后,有店员跑出来说:“不好意思,我们还没营业。”
闫心悦说她想订八十颗蛋黄酥,人家小姑娘吓了一跳,请她稍等后去厨房沟通,很久才出来说,原料备货有限,如果都卖给她其他顾客就买不到了,能不能搭配别的口味的芝士酥和肉松酥。
“我打个电话,不好意思。”闫心悦料到这个结果,走开几步后,给陈硕打了电话。
为了腾出晚上的时间,陈硕已经在公司干活了,但手机铃声开到最大,还是那种爆炸级别音效的,就怕错过电话似的,刚刚家政阿姨的电话就把昨晚通宵的同事吓了一跳,这会儿又一阵惊恐,在大家愤怒的“责骂”中,他兴奋地捧着手机跑了出来。
“一盒四颗,搭配一颗芝士的一颗肉松的行吗?”
“行啊,你做主。”
“这是你要的东西,我必须问过你。”
“我说了行啊……”然而陈硕还很起劲地想要说下去,电话挂断了,他愣了几秒钟,迅速回拨。
“喂?”
“你怎么挂电话,我还没说完呢,太没礼貌了。”
闫心悦拿着手机苦笑,这不是陈先生一贯的作风吗,干脆利落,讲完事情就挂。
“那请问还有什么事?”
“我、那个……晚上我请你吃饭,谢谢你帮我买东西。”
闫心悦看了眼边上带着雨水湿气匆匆而过的人,说道:“你们明天真的团建吗,上海这几天都要下暴雨。”
陈硕没撒谎:“那没办法,定日子的时候又不知道会下雨,我们那么忙,怎么可能把团建搞成说走就走,肯定要安排好工作的。”
闫心悦说:“那好,你晚上来拿吧,吃饭就不必了,下雨天我不喜欢出门。“
陈硕说:“可以叫外卖。”
闫心悦叹气:“晚上再说,我要去结账,你记得把钱转给我。”
电话还是挂了,陈硕一阵兴奋后瞬间陷入失落,耷拉着脑袋回办公室,被同事骂:“手机铃声关掉,我心脏病要被你吓出来了。”
边上有同事起哄:“别骂他,一看就知道,等女孩子电话喽。”
“哦?”
“陈硕,你有喜欢的人啦?”
面对同事们的起哄,他瞪起眼睛:“滚远点……”
有人笑道:“明天带来一起玩嘛,大巴还有空位的。”
陈硕没好气地说:“不是女朋友,我……”
心脏揪紧了一下,仿佛通宵熬夜后的难受,但又很不一样,有件事他不想承认,但已经逃不掉了。
他喜欢闫心悦,他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