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难得的接触机会,任北就是疼傻了也要忍着。
顾喻微微一笑,端的是正经无害:“真的吗?”
任北视死如归地点头,随即把脑袋埋在枕头下边,准备用它来吸收自己即将滂沱而出的泪水。
今天的北哥是为爱情掉眼泪的北哥。
本应该暧昧不清、肉|欲|横|陈的晚上,被一瓶红花油变得痛不欲生、清心寡欲。
临睡前顾喻要求睡任北的主卧,任北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次卧里,任北欲哭无泪地咬着被角,在一片黑暗里努力寻找顾喻的呼吸声。
屁都听不见。房子隔音太好了。
任北在床上辗转反侧,本以为会失眠,结果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另一间卧室,顾喻连灯都没关,嘴里叼着根烟,没点。微微蹙眉靠在床头一盒一盒药地看着,每一盒都仔仔细细地翻出说明书,还时不时百度一下。
在任北的十级爱情滤镜下,他同桌是一个打架牛逼、人品绝佳、成绩第一的完美人设,绝对不会干出半夜翻他床头柜的事来。任北完全没担心过藏在药柜深处的药会露馅的事。
顾喻的眉头越皱越紧,他上次在任北书包里翻出的药,加上这里的,还有……任北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
深吸口气,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
任北是不是真以为他是傻逼,还觉着自己藏的挺好呢。
对任北情绪的反复无常他设想过很多。但没想到是躁郁症。
严重到自残行为这么频繁的躁郁症。
揉了揉眉心,顾喻深吸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顾喻。”
“任性的任,北方的北。”
“我管你怎么查,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这个病天生的可能性不大,优先查病发诱因。”
“我妈?呵,精神着呢。今天还差点把我割喉了。”
“嗯,知道。”
“拜。”
想到任北腰侧的伤疤,顾喻觉得他今晚上不用睡了。
执着于捅肾的傻逼。还敢上学,还敢情绪波动这么大,还敢找个没人的地方躺着。
直接学校七楼跳下去死了得了。操。
顾喻觉得他还是按得轻了,就应该一瓶红花油灌嘴里就长记性了。
任北一夜无梦,睡眠质量达到今年新高,揉着眼睛只穿着条松垮的睡裤往外走的时候碰见了同样刚起床的顾喻。
顾喻穿着任北的睡裤,裸着上身,白色睡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露出一条黑色的内裤边。内裤也是任北新买的。这个认知让任北本就升旗的状况更加严峻,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
顾喻头发长还软,经常睡一晚上起来就全体放飞自我,艺术家似的乱七八糟,头发半挡住眼睛睡眼朦胧地看向任北,早晨的嗓音低哑性感:“早?”
任北心跳飞快,使劲咽了咽口水,下一秒飞速转身进了浴室关上门。
“同桌,不,顾喻,你去卧室的浴室洗漱吧……”
顾喻认床还浅眠,心里又装着事儿,昨晚几乎一宿没睡,本就有起床气,人还没睡醒刚出门就被拒之门外,火气蹭就上来了。
浴室门被“哐!”地拍了一下。
“开门。”顾喻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没睡醒的不悦。
任北看了眼下面,红着耳根咽了咽口水,慌得一批:“那个,顾喻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哐!”
“开门,”顾喻眼里不耐,“我数一个数。”
任北:“……”哪有数一个数的!
顾喻:“一。”“哗啦!”
任北认输,低着头给顾喻让地方,偷偷往外走。
“回来,”顾喻挤好牙膏,从镜子里看任北,“你也在这洗。”
任北顾左右而言他,眼睛不敢看顾喻:“……崩崩叫我。”
“它在睡觉。”
“……哦。”
任北僵硬地离顾喻一米远站着,边刷牙边默背《老人与海》英文原著,要顽强,要冷静,要……
顾喻擦完脸,头脑清醒下来余光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任北的状况,嘴角一咧,恶劣道:“哟,精神不错啊,一早晨满脑子什么呢?”
“咳咳咳……”任北一口牙膏咽了下去,呛得眼睛都红了,“没咳咳咳咳有……”
“你没有?”顾喻眉毛一挑,“你是太监?”
“……不是,”任北耳根通红,短短的发茬遮不住红透的脖子,“就,早上,都这样……”
“哦,也是,”顾喻打了个哈欠,坦坦荡荡,“我也这样。”
任北被欺负了个大红脸也不生气,还在内心崇拜:同桌真厉害,都不脸红。
顾喻吃了早饭就走了,任北像个丈夫即将远游的妻子,依依不舍地给顾喻装了一大堆零食小吃,嘴巴开了又合,欲言又止地想让顾喻再待一会儿,被无情拒绝了。
下压的嘴角让寸头都委屈了起来,像个被始乱终弃的糟糠之妻。
顾喻一边好笑地揶揄任北,一边看着任北操作熟练地打包东西。
在任北要把一盘酱肘子往打包盒里装的前一秒顾喻拦住了他,嗤了一声后rua了一把任北扎手的寸头,看都没看一眼那一堆任北辛苦装上的东西,只拿了一袋花生粘带走了。
要是别人肯定会生气这人怎么这么过分,任北不觉得,他很满足。
收了东西就单方面是他的人了。
北哥是个机智的计划通。
任北把人一路送到了小区外,在顾喻上出租车的时候强忍住跟着上车的冲动挥了挥手,一直目送着出租车看不见影子才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