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大营没有任何异动,常宇自也不可能率兵直接杀到营前挑事,只得在河畔树荫下休整以待局势发展,话说回来这么热的天也还真不适合厮杀,倒不如树荫下美美睡上一觉。
树荫下常宇斜躺着,旁边宋洛书,郝摇旗等人围坐一起闲聊着,贾外熊骂骂咧咧的从河里钻了出来,天气炎热他下河游水,却不成想水里有死尸吓的他差点没爬上来。
“怂样,活着的时候都奈何不得你,死了还能把你怎么滴么”常宇笑骂,贾外熊摸摸头“怕到不怕,就特么的瘆的慌……”
正说着,南边传来呼喝声,众人一惊翻身而起,却见几个士兵压着一个清军走来,原是一个奄奄一息的清军伤兵藏于河畔草丛里被发现了。
“嘿,老子去问问口供”老九冷笑着走了过去,贾外熊几人也跟了过去。
常宇撇撇嘴,一个兵蛋子有毛的口供,几人无非是想寻个乐子。
“别玩了,扰本督清静,给他个痛快吧”常宇对几人大喊道,他对贼兵俘虏都是杀杀杀,对鞑子更无任何怜悯之心,倒不是怕他受辱受折磨而死,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属下走火入魔。
有句话叫,战争使人心丧失扭曲,任何惨无人道没人性的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如果常宇不叫停,无法想象到这个清军俘虏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而老九他们也会变得极为残忍甚至人性扭曲而不自知。
这是常宇最不愿意看到的,可偏偏他有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入魔中。
于是那清军俘虏免于折磨被一刀看下头颅,然后几个明军闲来无事在河畔空地上踢来踢去玩的不亦乐乎,常宇看着眼前一切,面无表情,心中却无比的痛恨,痛恨自己竟然已面无表情,心无波澜了。
几匹快马从对岸西北疾驰而来,常宇翻身而起,淡淡道“鞑子来了”郝摇旗等一惊,大呼备战集合兵马。
果不其然,几个斥候纵马而来,在对岸就开始大呼“报,督主,鞑子出兵三千南下临淄!”说着抬手一指西南,常宇顺势望向明祖山,果见半山腰有旗摆动,他虽看不懂旗语却知那里也在示警,已然发现清军异动。
“三千兵马比咱们多,干的过人家不”常宇扭头嘿嘿笑着,手下几个悍将皆笑而不语,抽刀虚砍杀气逼人。
很好,常宇对麾下表现很是满意,平时逼逼逼瞎扯淡,活来了则人狠话不多“打完这场硬的,往后就轻松了,和来时差不多,追着砍!”
众人相视而笑,常宇扭头对斥候道“画图”
斥候捡了根树枝便在地上划拉起来。
清军大营在青州城正北二十里外的北阳河畔,临淄在其西南方向直线距离也不过三十多里,沿着那条干涸的淄河一路南下便可至城下太公湖,骑兵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一个时辰则达。
“若督主此时渡河发兵往西北而行,卑职推测与鞑子会在这里相遇”斥候熟知方圆几十里地理,树枝在地上点了个坑距离临淄城十里外的淄河畔一个小村庄。
“地势”常宇看着地上草图面无表情。
“村庄在淄河东畔一马平川,无大林,无人畜”斥候言简意赅,常宇微微点头“继续侦查”。
斥候急去,常宇翻身上马,回望身后两千骑兵“此一役,名剔骨,照死的干!”
“照死的干!”两千明军大吼,常宇随即下令兵马渡河。
“剔骨啥意思”郝摇旗叫的最大声,但不明白啥意思低声问旁边宋洛书。
“简言之……哎,督主不是解释了么,就是照死的弄!”宋洛书本还想卖弄一下,后来觉得说太深奥这货也不听不懂。
“好嘞,就照死的弄”郝摇旗哈哈大笑打马渡河“老子要宰了他再剔了他的骨头,然后领功去!”
“嘿,就这意思!沙地取功回京邀赏咯”宋洛书大笑道,他本是一个内敛的人,但和郝摇旗这些豪爽之人待久了,潜移默化中性格也逐渐放开了。
于此同时临淄城县内慌作一团,斥候在通报小太监的同时也来了这里示警,闻数千鞑子兵即将来犯,城中大佬惊慌之间又夹杂着小兴奋。
这种情绪很矛盾,但放在此时邹逢吉和朱慈安身上就完全可以理解了,先说临淄知县邹逢吉,这是一个很有野心也干实事的官员,上任起就开始修敌楼筑炮台,将城池防卫工事大大提高。
可修好了心理还是不踏实确切说是不平静,有了那么点出格的想法,总想着有敌军来攻一下,检验一下工事的防卫能力。
至于朱慈安就更不用说,本就是好打好杀的性格,总幻想着统帅千军万马横扫天下,没事就带着一帮家丁过家家干撸解渴,前几天跟着常宇参加过一次小小的伏击战,当真是激动了好多天,总觉得不过瘾,此时闻鞑子来犯,各位大佬不在,就他和邹逢吉两人坐镇,于是心痒痒了,干一场,说不定还能扬名天下呢。
一个是本地父母官想赚政绩,一个青州衡王世子想解馋扬名立万,于是一拍即合,干!
论行军打仗两人都是菜鸟,但守城又不同于打仗不用面对面硬干两人还是信心十足的,毕竟一来城防工事坚固,二来城中还有三百老兵以及数千伤兵,打仗经验丰富,若鞑子仅数千来犯,挡住不是问题!
于是乎,在得警讯后两人立刻调动全城力量,将士乡勇上城,百姓作为后勤待命,全城齐心准备打一场守城战,若退敌则临淄名声大噪,邹逢吉自然会官运亨通,朱慈安必也为衡王一脉争了面子。
磨刀霍霍,守株待兔,城头上,朱慈安和邹逢吉两人的眼睛都是闪着光,但也看得出来非常紧张,身边一些官绅则没两人那般期待之色,愁眉苦脸的窃窃私语,青州那边是否知道,会不会来援?
城北,数骑疾来,眨眼功夫到了城下,抬头大呼“世子殿下,北边打起来了,青州那边出兵拦住了鞑子……”
啥玩意,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朱慈安和邹逢吉闻讯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多的是失落,可身边众人则兴奋狂欢起来……
人人都盼着鞑子不来,他俩却心怀遗憾也是没谁了。
刀磨好了,用不上,炮架好了,开不了火……朱慈安抚摸城头火炮,微微叹口气“怎么援兵来的这么快!”
邹逢吉苦笑摇头“都怪下官”。
“邹知县何处此言?”朱慈安疑惑问道。
“下官名逢吉,逢凶化吉……”邹逢吉一本正经道。
朱慈安一怔,随即大笑,这小老儿平日一本正经,眼下竟然学会抖包袱了“那山西总兵叫周遇吉呢,半生戎马却也输赢参半呢”。
邹逢吉耸耸肩“他是武将,不死就是遇吉了”。
“嘿,怪不得人家都说文官两张嘴,怎么说都有理”朱慈安叹息,抬起朝西北远方望去,奈何树木葱郁遮挡,看不到那边战况如何?
“可知那援兵何人为将?”朱慈安大声问城下斥候。
不知,斥候回道,不过有重甲悍卒,估摸是督主麾下四营兄弟。
“或许,督主亲自参战也有可能”城上一个老兵望着远方一脸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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