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深锁。
只见白皙的脖子和锁骨上星星点点布满了暧昧的吻痕,都是昨天薛泽西留下的痕迹。
陆清浅忍不住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薛泽西紧紧地环抱着她,浓密而炽热的吻或浅或深地落在她的肌肤上,唇齿之间充满了他清冽而熟悉的味道,就像星星之火燃起了一片燎原,一种酥麻难言的感觉渐渐在体内升起……
打住!
陆清浅猛地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大清早的她都在想些什么啊!真是疯了!
若是在以前,她还能义正言辞地提醒薛泽西他们是一对假情侣,彼此间要保持距离,可是自从薛泽西帮助了自己这么多次后,她简直是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就拿昨天晚上这件事来说,薛泽西想对她做什么她都不能理直气壮的拒绝,谁让她欠了人家那么多呢。
只是薛泽西会不会是单身多年太寂寞了,要不怎么会饥不择食的对她下手了呢?
想了半天也没有一个结果,陆清浅根本就看不透薛泽西在想些什么,只好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拿出遮瑕膏遮盖脖子上的吻痕。
陆清浅以前也没有这个经历,对着镜子涂抹了半天,结果弄的脖子上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气得她把遮瑕膏扔到一边,从衣橱角落的不能再角落的位置里翻出一条丝巾系上,虽然大夏天系丝巾显得有点怪,那也总比被人看到吻痕强。
一边自我催眠,一边拿好包走出家门,陆清浅正要去车库取车,一抬头就看到薛泽西也正好走出家门,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不期而遇恰好对上。
陆清浅本来就因为吻痕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看到薛泽西自然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瞪了他一眼后直接转头就走。
她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薛泽西的车却迎面堵住了她的路。
陆清浅皱了皱眉,朝着薛泽西摁了几下喇叭。
薛泽西从车里走下来,来到陆清浅车前,伸手敲了敲她的车窗。
陆清浅不情不愿的降下车窗,抬起眼皮看向薛泽西,“有事吗?”
薛泽西垂眸看着她,察觉到她今天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好,目光再往下,她今天居然带了一条丝巾,从他这个俯视的角度来看,正好能够看到丝巾一角露出来的红色印记。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啊,薛泽西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陆清浅,陆清浅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一脸警惕的看着薛泽西,这大清早的他不会又要耍流氓吧?
“你干嘛?”
薛泽西看着陆清浅一副受惊的小兔子模样,心中越发觉得好笑,和她相处越久他就越能发现她身上的可爱之处。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指了指她的脖子说:“这里没盖住。”
陆清浅顿时囧的脸都红了,抬眸狠狠瞪了薛泽西一眼,这家伙还好意思说,这不都是他的杰作嘛!
她刚要伸手往上拉一下丝巾,薛泽西却按住她的手,“我来吧。”
修长而微凉的指尖触碰到陆清浅的肌肤,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薛泽西吻她时的场景,身体微微颤了颤,她不自在的撇过头说:“不用了,你走吧,我自己来。”
薛泽西哪里会管陆清浅的话,拉好丝巾确定她脖子上的吻痕全都遮住后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神色,他决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看到这个样子的陆清浅。
陆清浅发现薛泽西的手一直停留在她脖子上,拇指还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颈部的肌肤,她不由得蹙眉提醒道:“薛泽西,把你的手拿开。”
薛泽西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饱满殷红的嘴唇上,眼神深处猛地燃起一丝火苗,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探进车里直接吻上她的唇。
陆清浅猛地瞪大眼睛,手指握成拳捶打着薛泽西的肩膀,“你……唔……放开……”
薛泽西握住她的手按在车内座位椅背上,整个上半身都几乎探进车里,狭仄的车内空间里,陆清浅根本就避无可避,被薛泽西按在座位上恣意深吻。
陆清浅眉头深皱,她看着薛泽西近在咫尺的脸,狠下心咬了他一口,薛泽西动作微顿,陆清浅则趁这个空档推开他。
薛泽西直起身来,伸手抹了一下嘴唇,指尖上留有淡淡的血迹。
陆清浅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跟薛泽西谈一谈,不然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太奇怪了,甚至于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她和薛泽西是真的谈恋爱还是做做样子了。
“薛泽西。”陆清浅深呼吸一口气,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一脸严肃认真道:“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约法三章,像这种亲密行为……”
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陆清浅的话,薛泽西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
薛泽西一边打电话一边回到自己车上,然后把车倒退给陆清浅让出一条路,陆清浅叹了一口气,约法三章的事情还是改天再说吧。
………………
名川地产是陆清浅的叔叔陆致敬的产业,早些年的时候他还坐镇公司指挥八方,不过近些年来,随着陆轩在公司做出不斐的业绩逐渐站稳脚跟后,他就带着自己的妻子常年在国外旅游,过上潇洒快意的生活。
所以今天陆致敬突然通知要开视频会议,公司上下全都猜测董事长是不是要回来了。
陆清浅对这种事情倒不是那么太在意,因为不管陆致敬回不回来,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
会议开始,陆致敬先是简短的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开始切入正题,他想要扩宽海外市场,正在东京跟日本方面的企业接洽,所以这次开会主要讨论的内容就是两家企业跨国合作的事情。
陆清浅一边听一边思考着方案和可行性,拿笔在本上划来划去写来写去,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她看了一眼,是傅琰打来的电话。
陆清浅拿起手机,把电话挂断,正打算给傅琰发个短信告诉他自己正在开会,傅琰的电话便又打了进来。
她只好再次挂断,结果刚打完字,还没等按下发送键,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傅琰”两个字,陆清浅微微皱起眉,傅琰今天是怎么了,他很少有这样偏执的要打通她电话的时候,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非常温柔非常善解人意的。
“陆总监,陆总监!”
正纳闷间,忽然听到有人正在叫自己,陆清浅抬起头看过去。
只见陆轩微微皱眉,镜片后的狭长双眸有些不悦的看着自己。
陆清浅连忙把手机收起来,抱歉的笑笑,“不好意思。”
大屏幕上,陆致敬也看了陆清浅一眼,然后说:“陆总监,周五之前出一份详细的计划书,然后和陆轩一起来东京。”
陆清浅点头,“好。”
散会后,陆清浅走出会议室,却被陆轩给叫住了。
陆轩朝她走过来,他以为她还在为钱的事情担忧烦心,便问道:“你还没有筹到钱吗?”
陆清浅摇摇头,“不是,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
手中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陆清浅低头看过去,是傅琰发来的一条短信——清浅,你晚上有空吗?
陆轩也看到了这条短信,当下就明白过来恐怕开会的时候就是傅琰打电话给陆清浅的。
他顿了顿,犹豫着问道:“你和傅琰怎么样了?”
陆清浅沉默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现在和傅琰的状态,只好说:“能有什么怎么样,我和他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
陆轩看着陆清浅不愿多说的神色,也就没再问,毕竟这是陆清浅自己的私事,他也不好干涉太多。
“陆轩。”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女声,陆轩和陆清浅转头看过去,原来是陆轩的未婚妻沈冠初。
前些日子沈冠初回香港看母亲去了,看样子是最近才回来。
陆轩目露惊喜之色,快步走过去,“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沈冠初扑到陆轩怀里,眉眼弯弯笑容可掬地问:“人家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陆轩宠溺的摸了摸沈冠初的头,沈冠初踮起脚尖吻了他一下。
陆清浅轻咳一声,啧啧轻叹,“喂,你们两个不要当我不存在好不好。”
自从陆轩和沈冠初相恋后,两个人的感情就一直特别好,几乎连架都没有吵过,每次都要狠狠虐陆清浅这个单身狗一把。
沈冠初从陆轩怀中探出头来看向陆清浅,笑眯眯地说:“清浅,听说你和薛泽西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陆清浅迟疑了一秒,然后点头,“嗯。”
沈冠初叹了一口气,颇为失望地说:“我本来还想撮合你和我哥在一起呢,没想到让薛泽西给抢了先。”
陆清浅瞬间就想到沈冠霖那一双特别会放电的桃花眼,还是算了吧,这样的男人她hold不住,还不如薛泽西呢。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沈冠初说:“我从香港带了一点特产,你等会儿去陆轩办公室拿啊。”
陆清浅应了一声,就离开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陆清浅发现陈主编已经把宣传稿发过来了,她仔细的看了一下,然后挑出其中几个措辞问题,让杂志社那边再改一下。
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陆清浅这才头疼的看向手机,傅琰给她打了那么多电话,又发了短信,可是她要怎么回呢?
傅琰很明显就是要晚上约她出来,可问题是她不能去也不可以去,顶着薛泽西女朋友这个头衔她就必须把对傅琰的感情全部都收起来。
最终陆清浅还是没回傅琰,她不想再用谎言搪塞傅琰,可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逃避。
………………
因为要赶计划书,所以陆清浅加班到八点才从办公楼走出来,结果迎面就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傅琰。
陆清浅顿时愣住了,难道傅琰一直等自己到现在?
傅琰看见她,脸上露出惯有的和煦温暖的笑容,眉目柔和道:“因为你不接我电话,我就只好在这里等你了。”
看着傅琰没有丝毫怨言的面容,陆清浅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满心的苦涩,从前都是她在傻傻的等他,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如今角色似乎颠倒过来了,可是这种感觉却一点都不好。
她抿了抿唇,不敢直视傅琰的眼睛,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傅琰说:“我想去看宋阿姨,你能陪我去吗?”
陆清浅立即抬起头,目光复杂而沉重地看着傅琰。
傅琰提出的任何要求她都可以想方设法的拒绝,可是唯独这个她拒绝不了,因为他要看的是自己的母亲。
陆清浅面露迟疑犹豫之色,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只是去看母亲,应该没关系的吧,半晌后,她说:“好。”
傅琰对她笑了笑,“坐我的车吧。”
陆清浅点点头。
街道另一边,陆雨柔看着对面的两个身影,碰了碰身边林晓婉的肩膀,“妈,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陆清浅和傅琰?”
林晓婉眯着眼睛看过去,“还真是,这么晚了,陆清浅上傅琰的车干嘛去?”
陆雨柔坏笑一声,拿出手机对准陆清浅和傅琰连拍了好几张。
总算让她逮到把柄了吧,都有薛泽西了还上别的男人的车,陆清浅啊陆清浅,这回你完蛋了!
南郊墓地。
傅琰把一束百合花放到宋宁的墓前,言语中带着一丝歉意道:“宋阿姨,对不起,直到今天才来看您。”
陆清浅看着墓碑上宋宁的照片,宋宁笑的很温婉很开心,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陆清浅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母亲并没有离开,她还活着,还永远是自己的避风港,她一伸出手就可以碰触到母亲的体温,可是那也不过是自己的想象和幻觉,事实是宋宁已经离开她五个月了。
她心痛的闭上眼睛,眼前再一次浮现宋宁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那是陆清浅无数次午夜梦回时被惊醒的噩梦,是她永远也忘不掉的伤痛。
傅琰握住陆清浅的手,她微微僵住,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似乎每次在自己无助难过的时候总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住自己的手,那个人很沉默,话不多,但是却非常的温暖。
陆清浅把手从傅琰手中抽出来,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和傅琰拉开一点距离。
傅琰看着不断在试图远离自己的陆清浅,只觉得心里非常不平衡,陆清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应该像以前一样依赖自己才对。
“清浅。”傅琰伸手握住陆清浅的双肩,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她,“我这次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陆清浅愣了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琰目光饱含深情,声音也愈发温柔,“清浅,我喜欢你。”
陆清浅神情微微错愕,惊讶地看着傅琰。
他说他喜欢自己?
这是她从情窦初开的时候就一直暗恋的男人,他陪伴着自己走过十六年的光景,而她也仰慕了他十六年,当这份暗恋终于有了结果,她却并没如自己想象般的激动和惊喜。
或许是她等的太久,或许是她以为自己永远也等不到他喜欢自己的这一天,所以当傅琰说出喜欢自己的那一刻,她只觉得不真实,除了惊讶和愕然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情绪。
傅琰继续道:“清浅,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在机场说的话吗,那个时候你说你喜欢我,你会一直等我,现在我回来了,你也不用再等了,我们在一起吧。”
是啊,三年前在傅琰要出国深造的时候,她在机场终于鼓足勇气对他说出了深埋在心底的话,三年间他从来都没提过这件事,三年后他突然说要在一起,可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哪怕傅琰提前两个月回来,哪怕他是在薛泽西没有出现的时候回来,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和他在一起,只可惜,世事没有如果,她现在是薛泽西的女朋友,尽管只是挂名的,但她和傅琰也不可能了。
“傅琰。”陆清浅推开傅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抿着唇说:“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傅琰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即便自己告白了,陆清浅还是拒绝了自己,他明明对自己一直胜券在握的。
“你是说那个薛泽西吗?”傅琰神情有些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夹杂着一丝愠怒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喜欢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不是吗?我都已经同意和你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陆清浅忽然觉得眼前的傅琰有些陌生,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有跟自己生过气,更加不会脸红脖子粗地大声吼她。
今天跟他一起来看宋宁就是一个错误,她根本就不应该见他,这样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恶化也让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陆清浅转身想要离开,傅琰却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他的力气很大,捏的她胳膊生疼,她忍不住挣扎道:“放开我……”
傅琰平日里温润的面庞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起来,他狠狠抓着陆清浅不让她走,怒声质问道:“自打我回来你就一直躲着我,都是因为那个薛泽西对不对?!就因为他比我有钱有势,你就抛弃我跟了那个男人?!陆清浅,难道你在机场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吗?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真是看错你了,原来你和那些贪图名利爱慕虚荣的女人一模一样!”
陆清浅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傅琰口中说出来的,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在他眼里,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了吗?
心猛地一阵抽痛,陆清浅怒不可遏的狠狠推开傅琰,神色难掩伤心失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傅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为了钱才和薛泽西在一起的吗?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傅琰被问得一愣,他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怎样过分的话,心中一阵懊悔,他试图解释,“清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陆清浅却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就不应该心软和傅琰来到墓地,看宋宁也不过是他想要见自己而想出的一个借口而已。
心中的苦涩几乎要溢满,她红着眼眶转身欲走,傅琰忍不住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却置若罔闻径直离开。
………………
天很黑,夜空中没有一丝星光,只有满天阴沉沉的乌云笼罩下来,空气中弥漫着很重的水汽,看样子是要下雨。
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陆清浅孤身一人慢慢走着,街边的路灯散发出昏黄而黯然的光线,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愈发显得孤寂冷清。
陆清浅抬头望了望天,雨已经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并不是很大,却有些凉。
身上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黑发着黏在脸上,雨水顺着脸颊从下巴上低落下去,陆清浅看着空旷无人长的望不到尽头的马路,忽然有一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一直以来,她都告诉自己,人不会倒霉一辈子,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可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给她血淋淋的教训。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手机铃声非常突兀的响了起来,陆清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从包里拿出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薛泽西三个字。
看着这三个字,眼前便浮现出薛泽西沉静英俊的面庞,棱角分明的面容总是一丝不苟的紧绷着,清隽如画的眉眼冷峻而倨傲,看向她的目光深邃又浓烈,好似一个黑色的漩涡要把她吸进去。
心里的寒冷似乎被驱逐了一点,陆清浅滑向接听键,哑着嗓子说:“喂?”
只一个字,薛泽西便听出不对劲来,他问:“发生什么了?”
陆清浅不想薛泽西再为自己担心,便用轻快的语气道:“没什么,我挺好的,你有事吗?”
薛泽西看了一眼窗外,雨下的正大,浓眉微皱道:“你在哪儿?”
“我在家啊,正准备睡觉呢,你……”
话刚说一半,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声,陆清浅连忙往旁边躲了一下,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溅了一身水。
薛泽西加重语气再次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陆清浅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好实话实说:“我在南郊墓地。”
“等我。”
薛泽西扔下两个字后便挂断电话,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家门。
陆清浅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薛泽西刚刚说的“等我”,心口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三十分钟后,陆清浅看到薛泽西的车迎面开了过来,然后在她身边停下。
薛泽西撑着伞从车上下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陆清浅,陆清浅抬头看着他,男人坚毅的面庞在夜里更显轮廓立体,深黑的目光是这夜里唯一的温暖,一时间她竟舍不得把目光从薛泽西身上离开。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语气略带责备,却也掩饰不住浓浓的关心,“这么晚你怎么会一个人在墓地?”
陆清浅想起宋宁的死或许和薛卓寒有关,神情微顿,仔细的观察着薛泽西的表情说道:“我来看我妈妈。”
薛泽西没再说话,只沉默着带她走向车的另一边,陆清浅发现薛泽西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异常,对她提起自己的母亲没有丝毫反应,不过想想也是,薛卓寒和薛泽西的父子关系显然并不是太好,就算是薛卓寒害死了她母亲,薛泽西想必也不会知道什么。
陆清浅坐进车内,薛泽西拿出毛巾给她擦拭头发,两个人的距离贴的很近,陆清浅看着薛泽西线条硬朗完美的下颌,心跳不由得渐渐加快,她皱了皱眉,觉得最近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奇怪,见到薛泽西总是动不动就脸红心跳。
安静而狭仄的空间内,陆清浅害怕自己的剧烈的心跳声被薛泽西听见,就按住他的手说:“我自己来吧。”
冰凉的指尖碰触到薛泽西的手,薛泽西的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
“手怎么这么凉?”
双手被薛泽西紧紧握住,放在唇边轻轻呵气,陆清浅看着薛泽西眉眼温和的样子,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似的,又酥又痒,她忙把手抽回来。
薛泽西却握得很紧,陆清浅没能成功,她看了薛泽西一眼,又动了一下,结果薛泽西直接把她整个人都拽了过来。
鼻尖几乎都贴到一起,陆清浅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被放大无数倍的俊美容颜,心跳的更快了,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薛泽西看着近在咫尺的陆清浅,她黑白分明的清澈双眸骨碌碌的乱转着,脸颊上带着两抹酡红,被雨水打湿的黑发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一起,这副模样落在他眼里极为诱人。
气氛变得暧昧而炽热,薛泽西缓缓低下头,就在两人的嘴唇快要贴在一起的时候,陆清浅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薛泽西的吻就这样被中断了。
陆清浅摸了摸鼻子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
薛泽西没说话,转回身启动车子。
回到华庭别苑,薛泽西在陆清浅家门口停下车,叮嘱道:“记得吃药。”
陆清浅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今天麻烦你了。”
薛泽西淡淡道:“应该的。”
陆清浅站在门口对他挥了挥手,“那再见。”
薛泽西没有动,想要看她走进屋子里再离开,而陆清浅也是同样的想法,想等到薛泽西开车回家再进家门,结果两个人谁都没动,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若是放在以前,陆清浅肯定会毫不犹豫转头就回家,看都不看薛泽西一眼,而现在她开始慢慢的在乎薛泽西的感受了,这样的变化让薛泽西心中微暖,看向她的目光也愈发柔和。
最终薛泽西还是没忍住,从车上下来径直来到陆清浅面前。
陆清浅略微错愕,“怎么了?”
薛泽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附在她耳边,低沉和缓的嗓音如同大提琴优雅而动听的旋律,不动声色的撩拨着她的心弦。
“晚安。”
说完这句话,薛泽西就回到车里,开车离开。
陆清浅怔在原地,缓缓伸手抚上心口的位置,半晌后,淡淡的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屋子。
………………
尽管已经吃了药,不过陆清浅第二天还是感冒了,早上一起来就感觉头昏脑涨的,鼻子堵得要命,呼吸不畅的感觉非常的糟糕。
陆清浅摸了摸额头,找出体温计测了一下体温,有点低烧,还好没有病的太严重,她周五可还要出差呢,要是病倒了,还怎么去东京?
吃过早饭又吃了药,陆清浅走出家门,由于昨天没有把车开回来,所以只好打车去公司了。
不过这里是别墅区,还要走好久才能打到车,陆清浅就提前出门慢吞吞的走着。
一辆黑色的宾利忽然在身侧停了下来,陆清浅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薛泽西,薛泽西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陆清浅也不推脱,直接坐进去,对薛泽西微微笑道:“早上好。”
薛泽西听出她声音里浓重的鼻音,长眉微皱,“你感冒了?”
陆清浅点点头,“还好,不是太严重。”
薛泽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试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的温度,“有点低烧,吃退烧药了吗?”
对上薛泽西关切的眼神,陆清浅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他这么少言寡语的人也会啰啰嗦嗦的叮嘱这个关心那个啊。
她笑了笑,唇红齿白的模样明艳动人,“已经吃了,你不用担心,只是小感冒而已,我身体底子好得很呢。”
薛泽西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开车送她去公司。
到了公司门口,薛泽西说:“我晚上来接你。”
陆清浅忙说:“我今天晚上可能要加班,你不用来接我。”
薛泽西脸色微沉,“生病了还要加班?”
“嗯,因为周五要去东京出差,所以要加班把计划书赶出来。”
“还要出差?”
薛泽西的脸色阴沉的简直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了,浓黑的长眉紧紧皱着,在眉宇之间挤出一个浅浅的“川”字。
陆清浅看得出薛泽西对自己的关心,心中一阵暖流淌过,她弯下身趴在车窗上,精致的眉眼爬满了笑意,软下声音哄着薛泽西,“放心啦,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我按时吃药就好了,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薛泽西看着面前笑容明艳的陆清浅,忽然想起了十五年前和她相遇的场景——女孩子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修长的少年,清澈的双眸灵动有神,见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她弯起眉眼笑容可掬,软糯着声音安慰道:“放心啦,大哥哥我没事的,我这个人很乐观的。”
虽然和年少时的陆清浅不过只相处了短暂的一个星期的时间,可是却给薛泽西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十五年后的今天,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只是她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记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