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扒酒的面色相当难看,小南天门那些活着的弟子纷纷站在了他的身后,除了十数名四境修士和尚且留在山上的弟子外,此时出现在山脚下的小南天门弟子足有百众。
跟朱扒酒相同的是,小南天门的这些弟子也是容不得旁人挑衅,更何况是有数十名同门师兄弟身死,此乃血仇,绝不能善罢甘休。
朱扒酒阴冷地看着李梦舟,说道:“看来你的胆子果真很大,在这坻水郡里,就算是蒹葭苑也不敢说来我南天门生事,你们区区两个人便敢上山挑衅,真是勇气可嘉。”
李梦舟淡淡说道:“我来这里不是挑衅,而是拔剑的。”
朱扒酒沉默了片刻,冷笑道:“我知道你是剑修,想必应该是离宫剑院的弟子,在坻水郡里除了百里川外,再没有第二个剑修拥有你这般境界,而百里川在我南天门面前也只是一条会乖乖听话的狗,你真的能够代表离宫剑院向我道宫宣战?”
李梦舟说道:“你别一口一个道宫的,道宫是道宫,你小南天门是小南天门,别刻意把小字去掉,道宫有五座天门圣殿,但西天门圣殿已经被王乘月毁掉,剩下的小西天门也只是勉强存活,每座天门圣殿下都有很多小天门,根本代表不了道宫,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其实这也是事实,因为五座天门圣殿附属的小天门有很多,只能算是道宫在外的眼线,自然代表不了整个道宫。
但姜国境内的小天门却只有两座,在坻水郡里的便是其中一座,自然相对的会得到南天门圣殿的特殊照看,若是坻水郡里的小南天门被毁,身处北燕的南天门圣殿很快就能知晓。
由此针对离宫剑院就是必然的事情,但换句话来说,姜国里有梨花书院,北燕的南天门圣殿很难轻松进入姜国境内,就算通知另外一座小南天门,也威胁不到离宫剑院,那么他们就只能把目标放在作为行凶者的李梦舟一人身上。
这确实是很大的麻烦。
但是瞧着朱扒酒,以及坻水郡这座小南天门的实力,其实也算不得多强,只要李梦舟能够破入上境,他便有自信在底牌尽出的情况下跟四境巅峰的大修士具备一战之力,便也不需要太过忌惮姜国境内另外一座小南天门。
他虽是肯定打不过四境巅峰的修士,但至少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轻易死掉,非是必死的局面,便也无需设想太多。
李梦舟是这么想着,但朱扒酒很是固执,他觉得自己得到道宫的重任,就算没有资格跟天门圣殿的门主相提并论,但也是在姜国境内能够代表道宫意志的唯二之一,便也同时意味着,他是道宫在姜国的代言人,羞辱他与羞辱道宫无异。
他不能认可李梦舟的那番话,恶狠狠地咬牙说道:“我知你们剑修猖狂,但当今世间除了剑阁之外,余下的剑修都是丧家之犬,离宫剑院或许在姜国很负盛名,但其实也只是跳梁小丑,我不想谈及薛忘忧如何,但你区区离宫剑院的一名弟子,哪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朱扒酒说话!”
在剑修里面,薛忘忧跟北燕上官剑主皆是剑仙王乘月之下的最强剑修,严格说起来,薛忘忧更胜,此乃公认的事实,就算是朱扒酒也不敢在姜国境内随意蜚语薛忘忧的事情,可薛忘忧虽是离宫剑院的院长,也不能代表着离宫剑院里的剑修都是高高在上的。
李梦舟眉头轻挑,说道:“那就用我手里的剑说话,我此来递剑,目的便是要毁掉你们小南天门,若是朱掌教有本事阻拦,便且试试。”
他或许没想着要赶尽杀绝,毕竟若是把小南天门的所有人都杀死,也是很难的事情,但出剑的那一刻,小南天门就将不复存在。
这其实一点也不拗口。
他根本没有去看朱扒酒,也没有去在意那些围上来的小南天门弟子,而是提着剑,平地自有风起,席卷着雪花,如同有雪龙拔地飞天,震慑九霄的龙吟浩荡,龙首直指山上殿宇。
寒风拍面。
冰莹雪花在半空里绽放。
剑气雪龙仰天咆哮,宛如真龙降世!
那般画面相当瑰丽,叹为观止。
这是李梦舟斩出的最强的一剑,将得《离剑经》里他会的所有剑技都一股脑的施展了出来。
融雪化龙,流云袭风,三尺一剑。
疯狂涌现的气海灵元搅动着天地间的灵气,更使得这一剑的威势大大增强。
催发出了他所能展现的极限!
朱扒酒望着这一幕,很快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吼道:“你居然想毁掉我南天门!?”
李梦舟淡淡说道:“我记得好像不止一次的说过,是你自己没有认真听,若你有本事保住小南天门,大可放手去拦。”
朱扒酒哪是没有认真听,而是根本不敢去相信,但李梦舟一来便杀死他数十名弟子,其实已经将得态度表露的很明显,只是朱扒酒依旧不相信李梦舟真的敢不管不顾,居然要效仿剑仙王乘月之举!
“你们这些剑修当真是毫不讲道理!世间败类!”
虽然这一剑声势浩大,但朱扒酒毕竟是四境巅峰的大修士,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很是不屑的说道:“你以为区区绵软无力的一剑,就能毁掉我南天门?我弹指间便可将之崩灭!”
山脚下的拔剑声不绝于耳。
那些小南天门的弟子纷纷紧攥着手中兵器,只等着朱扒酒一声令下,便群起而攻之,让得胆敢冒犯南天门的凶徒顷刻伏诛!
“真当我南天门无人不成!”
“简直岂有此理!”
“也不在坻水郡里打听打听,何人敢在我南天门山脚下放肆!”
小南天门众弟子群情激奋。
但他们叫嚷的声音再大,也阻拦不住李梦舟要斩下那一剑。
此刻终究是要用实力来说话的。
朱扒酒阴沉着看向李梦舟,说道:“你当真要不顾一切跟道宫作对?”
李梦舟说道:“那也要你能够代表道宫。”
朱扒酒恨声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面临奇耻大辱,朱扒酒也没有再说任何废话,挥袖间便有一把利剑直指苍穹,眨眼之际便将得剑气雪龙的龙首斩落,重重砸在地面,化作一团雪雾。
但剑气浩荡,新的雪龙再升,咆哮着冲向山上殿宇。
“给我杀了他!”
朱扒酒一声怒吼,转身便也朝着山上掠去。
小南天门的众弟子齐齐挥剑,雪雾席卷着,化作一把把利刃,将得李梦舟周身完全封锁,要把他直接绞杀在此。
朱扒酒在瞬息间便追上了剑气雪龙,他挥手斩出一剑,将得剑气雪龙直接一分为二,相连处雪雾奔涌,在下一霎居然又变作了两条剑气雪龙,咆哮着左右掠过朱扒酒,继续朝着山上奔去。
朱扒酒恶狠狠地丢掉手里的剑,猛地张开双臂,掌心对准着从左右两边掠过的剑气雪龙,五指弯曲闭合的瞬间,嘭嘭地两声闷响,两条剑气雪龙崩碎,化作雪雾朝着山下洒落。
他挥手间卷起狂风,将得雪雾驱散,望着山下被小南天门众弟子围困的李梦舟,气得浑身发抖,“雕虫小技,也敢卖弄!真当自己是剑仙王乘月不成!”
受到阻挠的李梦舟,暂时无力继续凝结剑气雪龙,在瞬息间避过小南天门的杀阵,朝着萧知南喊道:“你且暂时压制住朱扒酒!”
萧知南将得末花剑拔出鞘,侧目看着李梦舟说道:“我还以为你自己就能解决呢,我果然还是高看你了。”
李梦舟没时间回嘴,那些小南天门的弟子又围杀了过来。
朝着山下疾掠的朱扒酒被萧知南执剑拦截在半山腰,神情平静地说道:“且在这里看着吧,你没有资格让我出剑。”
朱扒酒红润的脸庞被其憋成了酱红色,恼恨地说道:“你们剑修都这般不讲道理么!”
他虽然是北燕人,但离开北燕也有不少年,却是根本不认得萧知南这位北燕剑庐的亲传弟子。
但他能够很准确地感知得出来,萧知南要比李梦舟强大太多了。
萧知南说道:“剑修的道理便是手里的剑,你若要跟我讲道理,便先要有能耐击落我的剑,但你显然做不到。”
朱扒酒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到悲愤,他虽然很清楚自己在坻水郡里的所作所为肯定会让得那些修行山门对自己恨之入骨,但因道宫的存在,晾这些人也不敢做什么,正是有恃无恐,他在坻水郡里除了稍微给蒹葭苑一点面子外,完全是百无禁忌的。
从来只有他登门去羞辱别人,何时有过被人登门羞辱的道理?
“既是如此,那我便好好跟你讲讲道理!”
朱扒酒探手向下,被他丢掉的那柄剑嗡鸣着从山下雪地里疾掠上来,这是很寻常的驱物手段,但也在于他四境巅峰的修为,且距离不算太远,否则再想把丢出去的剑找回来就很难了。
他终究不是剑修。
他挥剑朝着萧知南斩去。
而萧知南微微摇头,虽然末花剑已经出鞘,但她显然没有出剑的意思,然自有剑意透体而出。
朱扒酒挥剑的动作一顿,继而蓦然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