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乐坚决拒绝了白煜要贴身保护的要求,但白煜有个条件:必须答应让他接送。景乐失笑,“这孩子,自虐。行,随你吧,反正我这老胳膊老腿行动不便,有个人接接送送的也好。”
于是乎,你便能看见医大小护士们壮观的围观接送的队伍,当然都比较低调,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血液科不是接待头疼脑热小病小灾的地方,这儿的顾客都是常客,所以大部分顾客家属都是认识景乐的,因此见她那只脚裹的严实的样子,就都自动自觉的买了好些礼品送她。景乐目前派给白煜的任务就是挡掉这些东西。
这天午休时间,白煜找了一个冰块裹上毛巾敷到她脚上,嘱咐着:在这躺一会儿,拿好冰块,要是无聊就看书。他随手塞给景乐一本书,景乐一看——《血液肿瘤学》,眼熟,再翻开,扉页上有她记的一些读书笔记。这不是自己的书么?什么时候成他的了?刚想问问,白煜就支起了白色屏风绕身出去了。
翻了几页书,景乐觉得无聊,这书都看过了,再看就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就撑起身子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好像是翻病历的声音。这孩子真无聊,午休时间就不能陪她唠唠嗑,这么勤奋好学院长又不给他升职称加薪。
“哎我说……”
“白大夫,怎么就你一个人?乐乐姐呢?”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是景乐的,一是本科室住院部小护士的。此时白煜正看病例,听见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嘴角不着痕迹的勾勒出一抹阴险的笑。将病历翻过去一页之后,他缓缓抬起头,像是偶像剧给男主角慢镜头时的那种感觉。小护士立时觉得全身血液直冲脑顶,这感觉,怎一个销魂了得!
“白白白、白大夫有事么?”她死死攥着早上查房的记录本,将全身力气集中于一处,否则怕是站不住了。
白煜露出一副标准笑姿,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一露,再加上强光反射,小护士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白煜说:“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无聊,景大夫又不在,你有事么?陪我聊聊天?”
小护士像那种终日被囚禁冷宫,本已经对皇帝心灰意冷了,可又突然间、无意间被皇上翻了牌子的古代嫔妃般,惊喜难自抑。她泪光点点的坐了下来,感激涕零的点点头,“有,有时间。”
景乐苦笑,这孩子使美男计,这不是作孽么,要是人家小姑娘真动心了,可比杀了人家还难受啊。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干听着了,而是边听边思考。白煜说的话句句都是陷阱,全是让人家往下掉的坑。景乐听得冷汗涔涔,这小孩真黑啊,以后万万不能得罪。
终于,白煜成功地打消了小护士的警戒心,并且将话题带入他们俩的绯闻,然后,小护士自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她们平时认为很仗义的乐乐姐这回是怎么的不地道。
好了,景乐一叹气,是时候现真身了。
她单脚跳出去,先是指着白煜鼻子一顿臭骂,无非就是你是我的晚辈,年龄还比我小,怎么尽出些幺蛾子,传播些莫须有的东西。再痛心疾首的骂了小护士一顿,说自己是怎么待她们的,说她们怎么没良心竟然做出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然后是晓之以理,对小护士谆谆教导之,说医院重地,岂是谈情说爱、争风吃醋的地方?最后便是动之以情,说小护士啊,姐姐是真心疼你们,千万可别将姐姐一颗心真给践踏了。
她以“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句作结,矫情煽情而又痛心失望的结束了这段训话。
一席话说的小护士满脸通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真觉得自己是白眼狼,怎么这么对待一向直爽仁义的、她们的亲乐乐姐呢?罪过罪过。
景乐估计着小护士还能听到她的狮吼,于是便在办公室又训了白煜一阵。直到白煜递给她一杯水,问她,“累么?”
景乐一愣,缓过来的时候抢过水便牛饮了,喝下去之后擦了擦嘴,“累。”
白煜看看她,并无什么表情,可不知怎么,景乐就硬生生的看出了悲伤。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白煜眼中的悲伤从何而来。最后只是讪讪的说:“我骂你是不希望她们察觉出这是咱俩的圈套,这样逼真些。”
白煜手执病例,很专心,像是没有听到景乐说什么。
景乐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她知道白煜一定明白自己为什么骂他,可为什么还有那种幽怨的小眼神呢?她疑惑了。
一个下午,白煜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病例本,只不过都是在同一页。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委屈的感情来,这流言算是止住了,是自己止住的,既然要自己止住,那么当初又何苦想尽办法制造呢?
白煜啊白煜,其实最聪明的是景乐,她己经把步子算计到这儿了,你还美呢。
景乐自小皮实,不出半个月就已经行动自如了,这段时间蒋斯经常看她,哦就是那个8号。相处下来,景乐觉得像白开水一样,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就连笑点都不在一个起跑线上。白煜说,我看你们相处都觉得累,你不累么?
累,怎么不累?跟一个木头说话,谁敢说不觉得累,景乐一掌废了他。
那天晚上在医院见到蒋斯,景乐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来接她,可实际上他根本就没看见她。景乐好奇他到医院做什么,悄悄跟了一段路,去了药房,那定是取药。他病了?
回家的路上,景乐坐在白煜的车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跟他说话。她说:“蒋斯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去的那地方不是普通的药房,”她猛然间转头看白煜,“那是重症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