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彧与沫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2点。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大概是彼此的心理都还有着难以言喻的疙瘩,虽然沫遥很想知道姜彧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但倔强地就是不愿意开口。
既然沫遥不问,姜彧也永远不会三八地主动去开口,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可还在气头上。
“那个,姜彧!”姜彧停好机车后也不理会沫遥就径自越过她跨进了楼道,沫遥犹豫着上前数步,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张舟不是凶手。”
“什么。”姜彧停下脚步,似是没听清,转过身来的同时只是诧异地看着沫遥,意思很明显,你想说什么。
“我。”沫遥看着姜彧疑惑的样子,这才想起来他根本就不认识张舟,等等,如果不认识又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沫遥相信他那位神通广大的表哥应该早就把什么都和他说了,至少还是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
“萧祺应该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吧。”
姜彧微微抬了抬眼睑,大概是在迅速回忆着什么,半晌后说道:“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谁?”
“刚才软禁你的那个混蛋,就是你嘴里的张舟。”
“对,他说他确实知道那个莫名其妙死在娱乐城密室里被称作阿明的男人背后所有的计划,但他说自己并没有参与,意思是不参与不阻止。”
“你相信了。”姜彧微眯起眼睛看着沫遥,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与阴冷,沫遥知道那是一种迫切想要知道结果前所刻意表现出来的忍耐。
要命,难道这真的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姜彧吗?无论此刻的沫遥如何去回忆,她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位能将所有的事情影藏到最深的男人就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爱慕着的哥哥。
难道从此以后,他就真的不会再相信自己了?想到这里沫遥突然有种非常后悔的感觉,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会那么冲动竟然将话说得绝情至极。
没办法,沫遥本能地咽了咽口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自作自受吧,犹豫了片刻,沫遥才敢仰头看着姜彧。
“对。”
“妈的,你既然能相信一个混蛋的话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我!”果然,姜彧在这一路上所有的隐忍终于因为这一句话彻底爆发了,是出乎意料吗,沫遥在心里苦涩一笑,无论如何,眼下的她倒是觉得这其实更像是在情理之中。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之所以愿意相信他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需要去那么做的动机。姜彧,你应该明白什么是因果,原因和结果。”沫遥努力辩解道,或许是因为被软禁的事情,她现在就算是和姜彧顶嘴也少了下午时候表现出来的气势,说到底终究只是个柔弱的女人。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沫遥难道这么快你就忘记了之前他对你所做的一切?”
“因为他想要的东西早就不在那里了。”如果不是因为张舟鬼使神差地听到了她的身世,沫遥相信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会是眉山夫人肖像画。“再说了,我不是心理变态,不会因为仇恨,报复去影响自己的判断。”
“你确定是仇恨,报复!”
“姜彧!”沫遥一听这话,心头不由得一阵大惊,“你还在怪我!”说话间她迅速跑到他的面前试图与他对视。
“没有,别误会!”黑暗中,即使沫遥看不清姜彧的面容,即使他的语气仍然平缓无波,可心思敏感的沫遥还是轻而易举地体会到了那被刻意加重的嘲讽之气,是的,仇恨,报复。
姜彧边说边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因为有些累,对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难道还不知道?”沫遥一脸不信地看着姜彧,“萧祺到底和你说了多少事情?”
“只有一点点。”姜彧犹豫了一会说道,“沫遥你应该知道一直以来我对此事的态度,如果不是因为你,听都懒得去听。”
“我相信,可事实上你听了,也管了,无形中也被牵扯了,”
“所以?”姜彧微眯起眼睛来,“所以我想知道。”沫遥看着姜彧,突然眨了眨眼睛并且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就像你说的,是为了我。”
“好吧。”听到沫遥说出这句话,姜彧肚子里的闷气瞬间消失了大半,他看着面前沫遥的无辜样子,毫无招架地心就软了。
“萧祺告诉我张舟一直以来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商人,他的身家清白,年轻时还受过良好的教育,确实如果不是因为他认识那个叫阿明的倒霉蛋,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吧……,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沫遥明显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当她抬头看着姜彧那张微微皱起眉头的脸时,本能地垂下了眼睑,半晌后只是喃喃自语道,“确实张舟只不过是个可怜的神经病,他想要的其实只是……”
“姜彧,沫遥?是你们吗?”沫遥话未说完,楼梯上突然响起了一声略显慌张的呼唤声。
,“郑浩?是你?”是郑浩的声音,姜彧与沫遥互看了一眼。沫遥惊讶地越过姜彧迅速跑上了楼梯。
“郑浩,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因为整栋居民楼都没有路灯,所以透过转角上的点点月光,沫遥只能依稀看见一个类似郑浩身材的人影正很没形象地靠坐在他们家的大门上,看那样子,估计坐了很久。
“呼,你们可总算回来了,姜彧呢?”黑暗中的郑浩吃力地从墙角爬起来,他哆嗦地站在门边,直到隐约看见姜彧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沫遥的身后时,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咳,姜彧。”
“……”
姜彧在沫遥的身边停下,他虽然抬眼看了看郑浩,却没有半点要说话的意思。他这是怎么了,沫遥虽然疑惑,却也没说话,要知道在郑浩没有回答沫遥之前,沫遥一时也想不出究竟该说些什么,寒暄吗,好像不太适合眼下这乌七吗黑的,敌我同在的诡异氛围吧。
于是对于眼下的沫遥而言,这短暂的沉默就显得特别漫长而突兀,即使姜彧开锁的动作和平时一样熟练而且迅速,可不知为什么,沫遥就是觉得紧张,烦躁。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姜彧刻意表现出来的冷漠,大家都暂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天啊,你是被打劫了还是别的什么?”直到打开客厅大灯的那一刻,沫遥才发现郑浩的狼狈根本就是已经到了言语难以形容的地步。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别说,那半垂着的胳膊上竟然还缠着隐隐渗着血迹的纱布。沫遥看着他的T恤肮脏不堪,破旧的牛仔裤就像刚从哪里路边乞丐那里抢来一样,破洞百出。
“你受伤了?”或许用受伤来形容还是太牵强了些,沫遥看着他不敢相信道,“我的意思是你被打了还是怎么着?”
“没有,只是跑路跑的,翻墙翻的,树枝刮的,路上磕的,”郑浩边说边抬手揉了揉眼睛,看那样子就像刚睡醒一样。
“先喝口水吧。”说话间姜彧给他倒了杯温水。
“或许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会比我现在的处境更让人感到糟糕了吧。”郑浩仰头一口气喝干了温水后,低头看了一眼此刻无比狼狈的自己,忍不住自嘲道,“无论怎么说这就是事实。”
“或许你想先洗个澡。”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彧已经从房间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沙发上,“就算有很多话想说,应该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半个小时以后,姜彧家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