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为什么收养你
裴黎睁着眼睛,眼眶之中,分明有泪光闪过。
裴黎他是真的不懂,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薄翼天看裴黎的眸子非常的冷,与看薄衡热烈的凶狠不一样,他看裴黎是看条狗一样,一点儿也不在乎的冷漠。
他对薄衡还有在乎,所以才会凶狠。
他看裴黎,一点儿在乎也没有,只是看待棋子,和狗的眼神。
“薄衡太年轻了,还不足够接管‘清道夫’。”薄翼天说。
“那为什么要给我!”裴黎看着他,“我是薄衡的铺垫,还是您的实验品?现在您不像九年一样,像条狗一样抛弃我了吧!现在要把我当做刺激薄衡的实验品吗?”
“是这样吗!”
裴黎从未有过的歇斯底里,九年前他跪在这里,哭得像个小孩,请求薄翼天绕了薄衡,杀了自己。
九年后,又是这里。
为什么逃不掉,为什么逃不掉,就因为他收养了自己吗?
就这样这个吗!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价值吗?”薄翼天冷言道。
“你杀了我吧!”裴黎猛地抬起头,眼神粹毒,“您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薄翼天猛地抽出一把长刀,抵在裴黎的下巴上,他眼神极冷,“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
长刀勾着裴黎的下巴,“看来把你放出去九年,你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收养你吗?你忘了在孤儿院的时候,你是如何抱着我的大腿,求我带你走的?”
裴黎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了一样,呆滞地站在那里。
过去了这么多年,居然忘记了,忘记了在孤儿院的时候……
二十三年前,裴黎八岁,他被丢在孤儿院五年。
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脑海中只有一份残影,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将他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孤儿院里有太多小孩子了,他总是吃不饱,孤儿院没有那么多的管理人员,怕他们吵闹,制定了好多规矩,他不敢说话,上厕所都不能超过五分钟。
如果偷偷藏食物被发现,就会罚他一天不能吃饭。
他太饿了,太害怕了。
可是每天还要练习唱歌跳舞背唐诗宋词,学习怎么微笑,怎么对着叔叔阿姨撒娇,怎么才能可爱。
孤儿院的阿姨说,只有这样,那些来孤儿院里领养孩子的父母,才愿意带他们走。
可是裴黎不爱说话,他在那些“爸爸妈妈”面前,努力表现,可是他们总是带走最可爱最听话让他们开心的孩子。
一直到他八岁,依旧过着吃不饱,穿别人捐的衣服的生活。
他八岁了,再不被领养就很难再有机会,“爸爸妈妈”们总喜欢小一点儿的孩子,因为好教育也忠诚他们,他身边的朋友一个个被挑走,只剩下了他,那天是他八岁生日。
如果再不被领养,他就没有机会了。
看到薄翼天的时候,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害怕,害怕永远在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薄翼天跟所有“爸爸妈妈”不一样,他不喜欢说话和撒娇的孩子,他终于看了他。
他记得薄翼天捏他脸的感觉,不是那种带着喜爱,是带着冷漠,看动物的眼神。
薄翼天凶狠地问他,“害怕我吗?”
其他小孩都被吓到了,纷纷退出去,只有裴黎,即便被狠狠捏着脸,捏得生疼,他也没有后退,这是他最后的几乎。
他一把抱住薄翼天的大腿,“老板,带我走吧,我什么都不怕,我跟你走!”
薄翼天看着他,突然间大笑了起来,“带走你可以,你怕死吗?”
“有许多许多米饭吃吗?”八岁的裴黎问薄翼天。
薄翼天说:“有,管够。”
“爸,带我走吧。”小裴黎想都没想开口说道。
……
裴黎垂着眸子,他怎么能忘记这一切呢?怎么能……
薄翼天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轻蔑。
“你不会不知道我什么收养你吧?”薄翼天说:“小时候薄衡身体不好,带你回来是给他挡灾的,你算什么东西?不是只要米饭吗?我没成全你吗!”
薄翼天猛地一用力,尖锐的刀尖扎进了他的皮肤里,下巴立刻流出了血,可是裴黎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扬起头,看着薄翼天,“爸……”
“不用喊我爸,”薄翼天扔掉长刀,低下头,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血沾染在了他的手指,他还在他下巴上摩挲几下。
看着沾着鲜血的手指,放到了嘴里,“我给了你想要的,但是你没给我想要的。”
裴黎颓然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薄翼天捏着他的下巴,用了两分力,血流得更汹涌了。
“好好做,只要不让我失望,我不会怎么着你,说不定我就放弃自己儿子,要你了呢?”
薄翼天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盯着裴黎的脸,裴黎确实很好看,从小就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人恨不得占为己有。
裴黎没注意薄翼天的眼神,只是垂着眸子,眼神中毫无生气。
“您觉得我还会相信您的话吗?”裴黎声音极轻,“九年前,您差点杀了我,不让我再出现在您儿子身边,您当时不该心软的,应该立即杀了我……”
九年前,裴黎就明白了,他也曾经以为过,薄翼天会不会拿他当继承人培养,不是得,他从来没把他和薄衡相提并论,就像收养他的初衷。
薄衡小时候身体很差,薄翼天不知道听信了什么江湖术士的话,收养了他来给薄衡挡灾,他的作用一直都是。
给薄衡挡灾……
他不过就是替皇太子受罪的纸人罢了。
他从来不相信薄翼天会给他什么,什么都不会有。
“也不一定。”薄翼天眯着眼睛,勾着他的下巴。
——
裴黎不知道自己怎么出了藏刀阁,他整个人都像一直随时就会被吹破的纸片人,身边跟着的下人说过什么,他也都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