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发现,零点过后院里也不见傅观宁那辆新车的时候,他才终于体会到担心是什么。
不得已,他唤醒已经睡下的管家,问是否知道妻子到底去了哪里,得到的答案是出了远门。
总算有一点眉目,他稍稍松了口气,却也有些恼:“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管家欲言又止,片刻才道:“傅先生说,若您不问起,便不必告诉您……”
温凛眼神空了一空,转身离去:“知道了。你休息吧。”
关上卧房的门,温凛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没有被告知的离别是这种感受,像是被彻彻底底抛弃了一样。无数的猜测和担忧是从天而降的利刃,给他以无数看不见的伤口。
一个刚刚拿到驾照的人开车出远门,路上会不会发生车祸?会不会跟人起争执?会不会被人讹诈、欺负?会不会因为没做好防晒措施而犯病?出远门是有多远?去玩还是办事?会见到谁?对方是不是朋友,可不可靠?
只是,那种焦灼的痛苦只萦绕了他两三个小时而已,好歹妻子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口信;而他对妻子的“抛弃”,维持的时间却有三天之久。
三天,妻子遍寻他不得,又担心动作太大引起温理事和爷爷的注意,所以只能在家等他。
等他见过他“喜欢”的司远之后回家。
痛苦顶上心头,他费力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打电话:“查一查我的妻子现在在哪儿。”
“您的妻子……您是说傅先生?”
“对,去确定他的位置,确定后立刻给我电话,加钱翻倍给。”
89噩梦
做好了彻夜开车去追妻子的准备,温凛握着手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夜色越来越深,疲惫令他睡了过去,可因为有事挂怀,他睡得不沉,浅眠中做起了梦。
那是一个他体验过无数次的梦境。
梦里,他看到了一场大火。
原本是没有火的,一辆轿车从他眼前驶过去,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耳边闯过奇怪的风声,像是什么诡异的生灵在嚎啕。
紧接着,一声巨响让他扭转了头。
刚才好好行驶的车侧翻在地,车身已经被撞至变形,玻璃也碎了一地。
车里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微弱求救声。
他小心翼翼地慢慢走上前,想要将里面的人救出,还差几步的距离时,汽车又发出了一声憾人的响声,骤然腾空的火舌和气浪将他向后推了好多步。
他跌坐到地上,再站起时,蔓延开来的火势已经不容许他赤手空拳就上前营救。而在那短短的时间内,滚滚的浓烟已经烧黑了天。
一时间五感相通。
他在刺目的红与黑中嗅到了伤口处散发的血腥气。
融化的金属在烫他的神经。
车座海绵烧焦的声音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喘不过气。
火海里,有个小男孩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爸爸!妈妈!”
男孩呼唤一声,他的心脏就收缩一下,频率同步,痛苦也同步。
四周除了他再没有人了。他爬起来,朝着火焰伸出手,想将车里的人拖出来——不,是一定要拖出来!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闭着眼睛冲进橙红色的帷幕中,下一秒再睁眼,却是坐在了车里。
身体被人紧紧抱住,那些肢体像一张网一样,他拍不醒他们,也挣不脱这网。他左顾右盼去看身边两个人,两人的面目是模糊的,而当他望向唯一能看向外面的窗口时,他看到了一张清晰的,小男孩的脸。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年幼时的他自己。
这张脸仅仅在车窗边闪现了一秒,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还没弄清这一切都是怎样一回事,就感觉车内的温度陡然升高,像是要将他随着这一整辆车融化到一起,然后蒸腾到上空。
“不,别走!!!”
就在他挣扎着要逃离现场的时候,手机铃声和震动将他叫醒了。
他低头去看号码,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手接起电话,一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好,知道了,详细位置发来。钱……我已经打过去了,继续盯着,随时保持联系。”
傅观宁去了邻近的C市。
开车过去的话,路程加上收费站、红绿灯等等零碎的等待时长,大概要五个小时左右,温凛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私家侦探给出的最终定位在某个艺术中心,温凛在网上查了查,今天的展览有四个,而声势最大,傅观宁最可能参加的是其中一个钻石珍品展。
停车,买票,排队入场。彻夜不曾有个好眠的他有些懵的在第一个昏暗的展厅里找了好久。
四处都是黑的,只有放置了钻石的玻璃展台有光。看展的女性很多,空气里有很多混杂的香水味道,还有很多高跟鞋踩出的脚步声。
他无心看展,只能在那一张张面孔在展台前闪过时看清人的面容。
确认傅观宁确实没在一层后,温凛花了十五分钟排队坐电梯又去了二层。
二层有好几个展区,有专门展示该珠宝品牌与名人之间的故事的,也有按首饰类型分门别类展示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