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驻足欣赏,用目光轻抚着这一景象的每一处细枝末节,还未过几秒,画中人就抓着手机忽然起身,边朝他走来边开口道:“我一会儿有事出门一趟,午饭不会来吃。”
“哦……我会跟刘姨他们说的,”傅观宁应着,不由自主跟在他身后走,眼神是一种疑惑的清澈,“你去哪儿呀?”
“……机场附近。”温凛顿了顿,含糊其辞地回答一句。回头看了傅观宁一眼,他的目光定在对方插手时作响的衣兜上,忽然没由来的浅浅一笑,“少吃点糖,回来检查要是消失太多,剩下的就没收。”
那浅笑维持得不久,话说到一半便收了,可还是淡淡地留了个影在嘴角,看得傅观宁心驰神荡,一双杏仁色的眼睛直勾勾地凝望着那笑的踪迹,同时轻声道:“好……我一天就吃一颗。”
听了他的保证,温凛头也不回地走了,快步回到书房。到了临近午餐的时间,他换了身休闲西装出门。
傅观宁不疑有他,乖巧地吃过午餐后,又开始背对露台坐着织围巾。
春天午后的阳光已经有了明显的暖意,把他的后背照得暖洋洋的,十分舒坦,而他心中的舒坦也不下于身体。
他突然觉得昨天的自己敏感得太过小肚鸡肠。司远出现在信嘉附近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呀,如果有问题,姐姐早该发觉了,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坐在咖啡店叙旧聊天?
而且那可是在公司啊,温凛就算和司远见面了,估计也要避嫌的,而且司远也不是那种人……所以,总归是发生不了什么的。
他的眉毛微微抬起些,眉目中盛了一丝一缕的惆怅:“不能想过去的事,它们还是有点儿折磨我的。”
“不过我也不是很在乎。他现在肯喜欢我一点了,关心我的时候还笑了,这次不是为了应付姐姐。朝前看,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会忘记的。”
在无尽的遐思中,他的手动了两个小时,胳膊有些酸滞。再抬起手看了看那围巾,他挺有成就感地满意一笑:“一半都快织成啦。”
驱车来到目的地,时间才一点。找地方停车再倒着走回来,温凛抬头看了眼司远定下的会面地点——棕色门面,上面漆着白色的花体英文:Tequi Espresso。
是家复古风格的咖啡店。
他拉开玻璃门,走进店铺,里头有形形色色的人,坐在角落里玩手机的学生,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的白领,还有一些带着行李箱的风尘仆仆的旅人。他叫了杯澳白,拿着号上楼找座位,竟然看到司远坐在角落里吃着一大盘午餐,而他的腿边正有一只银灰色的大行李箱。
47狠拒
“合同定下,你大功一件,隔天他们就让你出差?”
温凛拉开椅子,在司远对面坐下,眉目里带着毫末分量的阴鸷,“公司里有人针对你?”
“没有的事。”司远放下叉子,连连摆手,从旁边一摞餐巾纸里抽出一张擦干净嘴,“你不用担心我,我的朋友还是比敌人要多些。”
温凛不赞同他这态度:“还是小心些为妙,实在不行……”
“你说着说着,就又要挖墙角了,”司远把自己的餐盘往面前拢了拢,给他前面腾出一点儿空来,“这么早出门,午饭还没吃吧?刚给你叫了点东西。”
温凛笑道:“是还没。我早到的时间,你还算得挺准。”
“要是没别的安排,你一定会提前至少二十分钟赴约,这么多年你的习惯就没变过。”司远露出了然于心的神情,“就算你来晚了也无妨,我可以让店里给打包,拿到飞机上去吃。”
说话间,有人起身下楼,高跟鞋在木地板上踩出咚咚的声响,底下又上来几个初中生,叽叽喳喳地边走边聊。
这嘈杂的环境让温凛无意识地蹙了下眉头:“你带着只行李箱,怎么不在航站楼那里用餐?”
“是这样,隔壁那条街有卖一些旅行用品的,”司远说,“我每次出差都是直接拖着行李箱来买,这样就不会漏带东西,也省得我自己提前写清单,花时间准备。”
说完他自嘲地笑起来:“这就是单身狗的智慧。”
温凛不知如何作答,却忽然想起那几个身在异国他乡的寒夜里,罩着耳朵的貂皮和枕边那只食梦貘,怔了怔。
楼梯口又传来了咚咚的声音,一位身穿墨绿色围裙的服务员端着餐盘上楼,在楼梯口张望着四处看桌上的立牌。司远朝她一挥手,她赶紧走过去,放下一大盘食物和一杯澳白,收走立牌下楼去了。
食物跟司远面前的那盘一样,培根香肠水波蛋,水灵的蔬菜和灰白的蘑菇,肉食的油脂香气逼人。
“尝尝吧,这家的午餐味道还不错,厨师以前在大餐厅干过,卫生级别也是最高的。”司远喝了一口咖啡,“给个面子吧?”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温凛将酱汁浇到蘑菇上,吃了些许,“都说了,我对食物的要求不高,之所以……”
“我明白的,那些高消费餐厅胜在人少,方便谈话。”司远截住他的话头,温和地说道,“但是我要跟你说的话都是光明正大的,被人听去也不妨事,而且,此处帅哥太多,你在这里倒不算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