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和周南都没往深处想,毕竟温驰是商贾出身,又是萍水相逢,着实算不上什么情义,也不想扯上什么情义。
“事情是这样的,前阵子我出城去收货款,在回殷都的道上遇见了一家人,身边带着随从,说是要来殷都寻人,投奔亲戚的。”温驰在边上坐下,“我便多嘴问了句,对方说是来殷都,投奔沈指挥使的。”
这话一出,周南冷不丁咬着舌头,疼得直缩脖子,“这都、都什么跟什么?”
投奔他家爷?
开什么玩笑?
沈东湛紧了紧手中的汤匙,面无表情的睨着温驰,倒不是周南这么大的反应。
在温驰看来,这位沈指挥使很是平静,在他的面上寻不到半点的情绪异常,仿佛置身事外,全然不在意外头的动静。
这让温驰有些尴尬,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瞧着自家爷都这般淡定了,周南自然也不会追着问。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不过,我再追问,他们也不肯说了!”温驰的双手,来回搓着腿,“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会已经进了城?沈指挥使见着了吗?”
沈东湛吃着馄饨,没有回答。
“多谢温少庄主的关心,家务事罢了!”周南四两拨千斤,将这话茬直接绕了过去,“对了,温少庄主此番又是去哪儿收货款?你身上的伤,都痊愈了?这般四处跑,也不怕扯着伤?”
温驰笑了笑,“已然没什么大碍,乘车出行,难受了就下来走走,也不耽误事儿。这两年生意不好做,实在是不敢耽搁!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周南拱拱手。
温驰回礼,缓步离去。
待温驰走后,周南瞧着漠然放下汤匙,坐在原地的沈东湛,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爷,一家人……该不会是华云洲那边来的吧?”周南这心里有些发慌,“别是沐姑娘吧?”
沈东湛徐徐起身,就这么凉飕飕的睨着周南。
周南心里一紧,赶紧行礼,“卑职明白!”
不管是谁来找沈东湛,先落实一下身份再说,免得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乱子,不好收拾!
远处,栾胜放下车窗帘子。
“督主,这人往日里没见着与锦衣卫有过往来,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奈风在马车旁低声开口。
栾胜单手抵在了窗棱处,略显头疼的揉着眉心,嘴里只匍出一个字,“查!”
不管是谁,但凡跟沈东湛有所接触,又或者跟锦衣卫有所瓜葛,就得查个清楚,免得真的闹出什么事来,东厂会很被动,会措手不及。
“是!”奈风颔首。
查温驰其实很简单,只要跟着他就能发现,温家茶庄的事儿,是明面上的事,经营茶庄的正经人家,查察有据,没什么可怀疑的。
栾胜回了提督府。
一进门,探子便来汇报了消息。
“温家经营茶庄数十年,早前是在煜城发家,煜城外的清风明月庄便是温家的老宅,殷都成内的温家茶庄,早前经营不善,眼见着是要关门歇业了,少庄主温驰这从煜城赶来,接受了这殷都的门面,着手打理。”
奈风毕恭毕敬的奉茶,静默着站在一旁。
“就这些?”栾胜杯盏在手。
显然,他对这些摆在明面上的消息,极不满意,若不是有点名堂,怎么跟沈东湛他们牵扯在一起?
栾胜当时瞧着,这温驰找上沈东湛,且与沈东湛同席而坐,相处的模式倒像是老熟人,半点都不生疏,肯定是早前就认得。
何况,还牵扯到了煜城。
奈风知晓,这“煜城”二字,才是督主要查的,重中之重。
“此前在煜城,温家商队被人袭击,后得沈指挥使与苏千户搭救,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探子忙道,“这里面是有些救命的恩情在。”
栾胜幽幽的吐出一口气,端起杯盏浅呷,“此番他找上沈东湛,想做什么?”
“抓了随行的家奴,说是在回城途中遇见了一家人,那家人言明是要来殷都,投奔沈指挥使。”探子俯首。
栾胜陡然凝眸,目光冷锐而凉薄,“对方……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