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得很,本王的马车,当时正好经过河岸边,原是图个清静才走那条路的,谁知道反而不清静。却也正是因为如此,帮着王姑娘捡回一条命!”李珝无奈的摇头,“这世上有人活腻了想死,有人想活……却活不下来,真是不公平。”
沈东湛点点头,“殿下所言极是,诸事可再来,青山可重染,唯有这性命只有一条,没了便都没了。”
“本王把人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王姑娘只剩下一口气,若是放任在侧不管,怕是要生生冻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王不能眼看着她死,就留了个人通知她家里人,先将王姑娘带回了雍王府。”李珝顿了顿,“当日的府中奴才,都可以作证。”
沈东湛自然相信,雍王府的奴才,肯定都会顺着李珝说的,回答所有的问题。
“那后来呢?”沈东湛问。
李珝继续道,“后来,王妃亲自让人给她换了衣裳,让她喝了药才走的。本来还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可她执意不肯,咱们也就没拦着,让她回去了。至于后来去了哪儿,本王也没问,毕竟她只说了自己姓王,可殷都城内多得是姓王的人家。”
“如此,殿下又是如何知道,她叫王妙琳呢?”沈东湛问。
李珝抿一口茶,淡然应声,“后来王妃与她在街上遇见了,两人喝了会茶,才知道她是王侍郎的女儿,叫王妙琳。”
“原来如此!”沈东湛报之一笑,“那王妃现在和她,可有什么联系?”
李珝愣了愣,“怎么,王姑娘出事了?”
“殿下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沈东湛问。
李珝摇头,“本王只救过她,此后再没见过,若说有什么联系,那也是王妃与她之间的事情,本王从不插手。”
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话都给堵死了!
“原来如此。”沈东湛点点头。
李珝面色微白,仿佛极度不适,“沈指挥使若是有所怀疑,本王可以让王妃、王妃与你对质,如何?”
周南心中大喜,这可真是太好了。
然则,沈东湛却起身拱手行礼,“不必了,多谢睿王殿下!”
周南:“……”
“告辞!”沈东湛头也不回的离开睿王府。
周南有些着急,就这么走了吗?可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还是出了雍王府再说。
出了门,撑了伞。
周南才开口,“爷,您为何不答应呢?雍王殿下都已经开了口,允许王妃……”
“我若是找上王妃,你觉得雍王妃会说实话吗?雍王回答得滴水不漏,显然早就有了说辞,我再去找王妃细谈,不过是让雍王看笑话罢了。”沈东湛撑着伞,缓步走在雨中,“你若没有半点让他忌惮的本事,那么……”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瞧着周南。
“若无忌惮,必定肆无忌惮。”这个道理,周南明白。
沈东湛睨了一眼巷子口,心里有些烦躁。
“爷,您先走,卑职替您挡着。”周南低语。
沈东湛应了一声,大步流星的离开。
乍见着二人分道扬镳,书香便急了,“小姐,跟哪个?”
“废话,自然是跟东湛哥哥,周南那小子死哪儿去都与我无关。”沐柠的目标是沈东湛,自然是要跟着沈东湛。
也不知这沈东湛要去哪,左拐一个弯,右拐一个弯,最后直接走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沐柠提着裙摆,急匆匆的往内走,瞧着人上了二楼,紧赶着跟了上去。
谁知,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便不知去向。
书香忙去打听,有没有瞧见刚上楼的沈指挥使?
谁敢轻易回答这话,沈指挥使那是什么人?锦衣卫的头!敢轻易议论,岂非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太长?!
无奈之下,沐柠和书香只能一间一间的雅阁找过去。
直到推开最后那间雅阁,主仆二人双双愣在原地。
“怎么、怎么会是你?”沐柠冲了进去。
周南皱着眉头,满脸无辜的坐在那里喝茶,“沐姑娘,我不过偷个小懒,打打牙祭而已,您这穷追不舍的,是何道理?我花的是自个的俸禄,可没让咱家爷替我结账,您这管得未免也太宽了吧?我家爷脾气不太好,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黏糊。”
很显然,这话是说给沐柠听的。
“东湛哥哥呢?”沐柠懒得跟他废话。
周南想了想,“不是回沈府了,就是回镇抚司,若是再没有,许是去花楼喝酒了也不一定,这男人啊……就像是手里的沙子,您抓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我最后问一次,东湛哥哥呢?”沐柠咬牙切齿。
周南单手托腮,“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问多少遍都是一样的,我人都在你跟前了,难道还抠了眼珠子贴在爷身上,那得多吓人?”
“你……”沐柠红着眼。
周南瞧着她圈红的眼眶,无奈的摇摇头,“沐姑娘,您这又是何必呢?已然是爷未过门的世子妃了,能不能安生点?爷是锦衣卫都指挥使,他要办的差事都是要紧的事儿,您这瞎搅合的,万一给弄砸了,皇上怪罪下来,吃罪的不还是自己人?”
“走!”沐柠转身就走。
周南只觉得脑仁疼,单手揉着眉心,“怎么就说不听呢?”
瞧着挺漂亮一姑娘,年轻轻的就脑子不好使,轻重缓急都拎不清,若是坏了爷的事儿,搞砸了差事,皇帝怪罪下来,还世子妃呢……估计连个人都捞不着,得一块吃不了兜着走!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书香忙问。
沐柠沉着脸,“他一定不会回沈府,八成去了镇抚司,我便去那里等着!”
“是!”书香急忙撑开伞。
苏宅。
沈东湛偷猫着溜了进去,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像做贼一般躲着一女子。
果然,这世上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好在沐柠没继续跟着,沈东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回头,却是那人站在身后,就这么双手环胸,抱臂睨他,目光里带着清晰的戏谑之色,唇角勾勒出凉薄的弧度,神色何其嘲讽。
“原来沈指挥使也有害怕的时候?今儿来我这儿,是想躲夺命债呢?还是风,流,债?哦,跟家里的小女人闹翻了,被赶出来了?呵,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