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满大街都是巡察的衙役和军士,说是查找昨夜的纵火犯,但是众人都知道,这事若是跟苏府扯上关系,就算是苏幕干的又能如何?
知府衙门,刑部,或者是东厂,又或者是……
谁敢上门抓苏幕,找苏幕的麻烦?
苏府若仅仅只是苏府也就罢了,偏偏,今日的苏府,外头都是提督府的人,谁敢得罪提督府的人?栾胜那是什么性子,一旦动怒,那可就是灭顶之灾。
东厂的手段,栾胜的手段,所有人都是领教过的。
“爷?”年修疾步进门,“提督府的人还在外头守着,不过奈风已经离开,如果爷想……”
苏幕坐在窗口位置,淡然自若的瞧着外头的光亮,“今日的阳光真好,就是有点凉。”
年修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是自家爷说的,是天凉还是心凉?
“爷?”年修转身去拿了大氅,轻轻覆在自家爷的肩头,“莫要凉着,否则李大夫又得叨叨得没完,您不嫌啰嗦,奴才都怕了他。”
闻言,苏幕笑出声来,拢了拢肩头的大氅,眉眼间柔和了不少,只是眼下的乌青终是瞒不住人,可见这心里担虑不减。
“爷,您方才在想什么?”年修生怕苏幕有事憋在心里,回头给憋坏了。
李忠说了,有孕之人切不可多思多想,免得到时候想出点什么来,容易出人命。
这孩子是自家爷所有的希望,换言之,也是所有人的希望,身在黑暗中的人,难得看到一点光亮,恨不能牢牢抓住。
若然失去,只怕比死更痛苦。
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渴望有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那样……便不会再孤单了!
“我只是在想,沈东湛到哪儿了?”苏幕低低的开口,音色悠长。
这问题,年修回答不了。
他们现在连走出去都成问题,何况是打探消息,除了等待再无别的法子。
“不管在哪,有您在殷都城,沈指挥使一定会好好的回来。”年修俯首。
苏幕报之一笑,笑而不语。
昨夜出城,这会……应该已经赶上了吧?
诚然,如此。
在黎明前夕,沈东湛已经领着人,将顾东朝堵在了山道上。
不走官道,走小道。
不走正途,走山路。
“顾大公子这是要去哪?”周南怀中抱剑,一人堵在了山道口,就这么悠哉悠哉的斜靠在大树边上,笑盈盈的瞧着狼狈出逃的顾东朝。
若是按照以前,顾东朝肯定是大摇大摆,坐着马车慢悠悠的回南都,那才符合他顾家长子的身份,何况他也吃不了苦。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他很清楚自己这是在逃命。
顾西辞不死,就得自己死。
那么忍一时,换一世荣华,也是值得,咬咬牙便挺过去了。
“周南?”顾东朝坐在马背上,旋即环顾四周,好似没有瞧见锦衣卫的其他人,不由的心头一松,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摆出了该有的公子哥姿态,“你就一个人?”
周南徐徐站直了身子,“怎么,一个人不行?就你这后面……歪瓜裂枣的,我一个人也能收拾干净,顾大公子信不信?”
“周南,那你信不信,今儿本大爷让你血溅当场,死在这儿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顾东朝坐在马背上,身后满是穿着便衣的东厂死士。
这般阵势,不是一般人能有,自然是助长了顾东朝的嚣张气焰。
“是吗?”周南差点被他气笑了,“顾东朝,你有什么本事,如果没有身后这帮阉狗,你觉得自己还能活着离开殷都城?”
顾东朝咬牙切齿,“现实是,我已经离开了殷都城,但是……你周南,今儿得死在这里,就当是本大爷送给沈东湛一份大礼。”
说这话的时候,顾东朝又看了看周围,确实没有发现其他锦衣卫的痕迹,连沈东湛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难道说,是分头行动,沈东湛在别的地方堵他?
好机会!
思及此处,顾东朝目色阴狠,笑得愈发得意,“周南,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