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把孩子打掉
尹芝在电话这头喂了几声，没有听见柯轲的回复本来还有些担心，但很快又在听筒里听见江医生的声音，她叹了口气，不愿探听别人的家事，转而按上挂断键。
而此时的柯轲趴在门框处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
他本来对厨艺一窍不通，但是因为自己孕期闻不得油烟味，特意学会了做饭。虽不说做得有多好吃，但至少是能入口的程度。
柯轲就这么握着手机，看着江正初的动作，除了眼眶中涌动的泪珠，整个画面就像是静止了一般。
他想不明白，是自己不够体贴，还是孕期的他太过于磨人，才会让江医生产生想要去一线的念头。
“怎么了？”也不知道在那静静的哭了多久，还是江正初回眸间无意看见了默默流泪的柯轲。
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想要拉住柯轲的手臂，好好探查一下他的面部表情，可是看见手上因为处理食材而沾染上的味道，似乎是怕柯轲不适，生硬的一个转折，停在了他面前。
“怎么哭了？”他的表情像是一个无措的小孩，想方设法要哄柯轲开心，可是却不得其法。
柯轲一时间竟也分辨不出江正初心里到底想要什么，他开始崩溃的哇哇大哭，将手机递了过去。
在看到屏幕停留在工作群的界面时，江正初心里其实就已经清楚柯轲为什么而哭泣。
他叹了口气，将柯轲抱在怀里，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顶小声说道：“你是在劝我吗？”
柯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打着泪嗝一边问：“你能退出吗？”
一向对自己要求有求必应的江正初只是轻轻放开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决：“我本来还在纠结应该怎样来跟你说这件事情，没想到已经提前被你知道了。”
“还有三天就要出发了，你是打算等出发后再跟我说，还是打算回来再跟我说？”柯轲扶着肚子有些微喘。
“柯轲。”江正初的目光很温柔却带有一种让人忍不住信服的魔力：“我是个医生，我不能在出现这种疫情的时候退缩，我应该站在最前线。”
“我不管，我不准你去，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C院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你去？”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反对过江正初的决议。
可是这一次柯轲觉得自己不能让步，因为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救援，一个不甚就有可能感染新型疾病，在没有特效药的如今，只能够依靠自身抵抗力来对付病毒，侥幸熬过去了也会伴随着巨大的代价，这些都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他无法想象失去江医生的生活，那该是多么痛苦，多么绝望。
谁知江正初听罢只是微微皱眉又接着道：“柯轲，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我学医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你当时告诉我，只要能够做到无愧于心就好。”
“这场疫病是我的战场，我身后有我需要守护的人……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个医生……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带头退缩。”
是道理他都懂，可是有人舍小家而为大家，他没有那么无私，他只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康快乐生活在一起就好，从未想过什么大富大贵。
孩子，对他还有孩子！想到这里，柯轲退后一步抱着肚子看向江正初道：“你就这么去了W市，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江正初颓然的低下头，不敢看柯轲因为泪水侵染而变得通红的眼睛：“对不起。我会向社区递交报告，请求他们代为照顾你。”
“非去不可？”柯轲仰起头，感受眼角的温热顺着脸颊一路流进上衣里，他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冲着江正初说：“那就把我一起带上吧。”
柯轲承认，他更像是一颗依附在江正初身上的菟丝花，可是就算再柔弱的菟丝花也会有自己的思想，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医生奔赴前线，与其这样……还不如随他一起冒险。
江医生果然如他所预料那般，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张口就要反对，却被他伸手捂住了嘴，将他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我知道你不可能舍下，你的良心会不安。但是同样的，我也舍不得你，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吗？”柯轲吸了吸鼻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求你，别丢下我，我没有办法承受。”他再次崩溃到大哭，如果能与他一起，就连死亡也能变得从容，可是没有他的世界，柯轲无法想象。
江正初愣愣的看着柯轲，从未想过他能为自己做到这样，他想过柯轲会发脾气会不理解，可从来就没想过，他想和自己一起奔赴前线。
他那么柔弱……可是在碰上自己的事情时又变得异常坚强。
江正初的心软了，软到想立马向他妥协……可是一想到新闻播报里一天比一天攀上高峰的数字，他沉默的摇摇头：“不，柯轲你不能去。”
“我为什么不能去？”他眼中蕴藏的光亮在听见这一句话时陡然熄灭，紧握着江正初手臂的右手，也缓缓失去了力度。
“是我不配吗？”他的声音很小，似乎想躲避一些尴尬。
知道他一准又是想岔了，江正初无奈摇摇头耐心与他解释道：“风险太高，我的体质比你好，你不要逞强……”说到这他顿了顿，伸手摸上了柯轲圆滚滚的肚皮。
“你还怀着孩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好吗？”他试探着亲上柯轲的嘴角，祈求着柯轲回心转意。
可是柯轲却偏过头躲过了他的亲热，面容冷淡的望着他，宛如樱花绽放的红唇里几近残忍的吐出：“那就打掉。”
“你说什么？”江正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未想过柯轲竟然会说这种话。
“你说，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那就把孩子打掉。”柯轲放缓语调，一字一句的说道。
他一改之前的柔弱做派，直直盯向江正初的眼睛，这样的目光，让江正初冷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