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是打心眼里疼着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傅云祈眼睛看不见,张妈便更心疼了。
谢荣卿有时还会佯装吃味:“望亭来了,张妈也偏心了。”
傅云祈接过张妈手中的鸡汤,温声道谢。
张妈的老伴去世的早,是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孩子拉扯长大,好在孩子也孝顺出息,眼见着该是张妈享福的时候了,可恰巧碰上乱世,张妈的儿子外出采购,遇上土匪死于非命。
张妈也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日日哭夜夜哭,没人的时候偷偷哭,有人的时候躲起来哭,把眼睛都给哭坏了。
谢荣卿虽不苟言笑,平日里也是冷着张脸,对待张妈他还是极为尊重的。
只是——
谢荣卿这人话少,张妈一个人在这诺大的公馆了也是孤独得很……
好在现在来了个可心的小少爷,家世好,长得好,性格也好。
张妈闲来无事,就喜欢拉着傅云祈一起唠唠家常。
小少爷任性归任性,对老人却是极为耐心的。
张妈坐在傅云祈对面,同他讲起谢荣卿小时候的事情。
别看谢荣卿现在这么一本正经的,那小时候——也是上树掏鸟蛋摔断了胳膊,揍了一起读书的孩子,最后被谢家老爷子拿出家法,满屋子追着打的主儿。
傅云祈不知道这么正经的男人竟也有这么顽劣的一面。
他耐心的听着,不时唇角微微勾起,兴到点时,还会追问着张妈让她再讲得详细些。
公馆内的老少聊得开心。
公馆外正在的办公的谢荣卿却总觉得被人念叨了,就连耳朵都痒痒的,他现在哪里知道,张妈已经把他的老底,全部抖露给了傅云祈。
在房间待得久,张妈便领着傅云祈下楼坐坐。
别说不用张妈搀扶了,就连楼梯边的扶栏,傅云祈也是堪堪的搭着。
甚至在下了楼后,傅云祈见他们聊得时间也有些长了,还亲自去餐桌旁倒了两杯水,一杯留给自己一杯递给了张妈。
张妈见状,微愣了下,讷讷地抬手在傅云祈眼前挥了挥。
“张妈,我看得见了。”傅云祈笑道。
张妈见傅云祈眼睛是真的好全了,当下就红了眼。
她喜极而泣道:“好!好啊,好了就好!老身就知道望亭少爷的眼睛一定会好的,老天是会保佑好人的,尤其是像望亭少爷这么好的人。”
“是张妈熬的汤好,眼睛这才恢复得那么快。”
傅云祈嘴甜,逗得张妈合不上嘴。
“你瞧瞧我,这么好的喜事我哭什么呢!”张妈掖着袖子擦去眼角的湿润,拉起傅云祈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欣慰道:“望亭少爷若是喜欢,张妈天天都给你做!每天都做不一样的。”
“谢谢张妈。”
傅云祈牵着张妈坐在沙发上,“您也别叫望亭少爷了,我家里排行老七,张妈若不嫌弃直接唤我傅小七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您是主人家。”
“张妈~”傅云祈摇了摇张妈的手。
张妈无奈只能退步。
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后面了,张妈笑道:“好好好,就听我们小七少爷的,不过人前我还唤您小七少爷,人后我唤你小七,这样可行?”
“好。”
张妈拉着傅云祈闲谈了一下午,直到谢荣卿回来,他俩都毫无察觉。
谢荣卿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冷冰冰的那块地方,好像被名为温暖的东西慢慢填满,直到今日都快溢出来了。
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谢荣卿舍不得打断如此温馨的画面,望着青年柔和的侧脸在斜旭的映照下更显梦幻柔和,心也跟着软得不行。
他沉迷于眼前的一幕。
是啊……
一个会说会笑会闹的傅望亭,远比一只失去了活力,只会一味服从歌唱的金丝雀,要好得太多了。
不,两者根本不能比,他的望亭只是望亭!
他喜欢这样充满生机的青年。
喜欢他满目温柔,眸底浸满笑意的样子。
尝过了甜头,谢荣卿便再也不想回到从前,他甚至后悔为什么不早早的将青年的眼睛治好。
这样……
他便可以早早的看到这样的一幕。
有个军阀强占我(三十)
(三十)
就算沉浸在思绪中,谢荣卿仍旧关注着傅云祈,两道灼热迫切的视线像爪钩一样,紧紧得抓在他的身上不曾移开。
空气凝固了,时间宛若停在当下。
谢荣卿兀自思考,最后还是张妈一声略带疑惑的“先生”,唤回了他的思绪。
先生?
谢荣卿今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傅云祈扭过上身,在看到男人的身影后便愣住。
撑着沙发慢慢起身。
傅云祈的动作变得僵硬迟钝,他怔怔的望向谢荣卿,水墨般的眸子在一瞬间被茫然的情绪所占领。
男人逆光而立,高大健壮的身影在昏暗的光晕中仿佛镀上了光圈。光晕晕满周遭,谢荣卿的五官和神情被阴影所遮挡,只能看出一个粗略的轮廓。这让他不受控制地朝着谢荣卿走了几步。
距离近了,看得也清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