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们已经接近了鬼气最浓重的地方——蒿里山山顶。
白先生带着的除妖师大部队不能像靳丞这样避开鬼傀儡，只能一路与鬼傀儡们缠斗，因此，当靳丞和顾茗抵达山顶时，这里还很空旷，除了几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鬼傀儡以外，别无他人。
披着斗篷的鬼傀儡明显地位更高，在他们周围，形态种族各异的鬼傀儡们围成一圈，虎视眈眈的盯着站在靳丞身边的顾茗。
看到出现在山顶空地的靳丞和顾茗，为首的一名身材矮小的鬼傀儡微微俯下身行礼，缓缓开口道：“大人，您来了。”
这只鬼傀儡的嗓音很稚嫩，像是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有些出乎顾茗的预料。
靳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道：“摄影棚的人在哪里？”
为首的鬼傀儡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大人是想放了他们吗？虽然他们中的一些的确还活着，但是我觉得，还是留着他们当人质更合适。”
靳丞淡淡地说：“把人交出来，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说这话时，他不再压抑周身涌动的鬼气，浓郁的鬼气在身后形成巨大而浓重的阴影，犹如开天辟地的鬼神一般骇人，男人俊美深刻的面容被鬼气映衬的越发苍白，黝黑的瞳眸闪烁着血色。
围拢在四周的低阶鬼傀儡不安地躁动起来，就连四名高阶鬼傀儡都忍不住后退半步，笼罩在兜帽下的面容闪过一丝忌惮。
唯独站在最前面的个子矮小的鬼傀儡并不为所动，甚至还勾起唇角笑了笑。
靳丞意识到不对劲，微微眯起眼，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161至死不忘
“大人，您的力量还是这么强大，可惜，现在的您已经不是鬼王了。”身型近似孩童的鬼傀儡不慌不忙的说，“一个有着人类身躯和思考模式的鬼王，并不是我们期望中的首领，不过是有些同族，还对您怀着渺茫的期待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看来，这期待果然是不切实际的，您还是选择站在人类那边，不是吗？”
靳丞没有回答，他警觉的盯着眼前身材矮小的鬼傀儡，从对方身上察觉到某种不容轻忽的威胁。
鬼傀儡缓缓迈上前两步，抬起手来，解开系在胸前的绳结，斗篷滑落到地面，露出一张稚嫩清秀的孩子面孔。
不知为何，顾茗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孩子长得有点眼熟，像是曾在哪里见过似的。
“妖气……”靳丞低声喃喃，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掠过一丝讶然，“你难道是……”
孩子勾起唇角，笑容可掬的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没错，我就是现任鬼王，别看我这副模样，我可是很强的。”
靳丞皱起眉头，沉声道：“原来如此，让墨仄和伶幽诞下鬼子，就是为了制造新的鬼王……”
“墨仄和伶幽？”顾茗怔了怔，忍不住开口道，“难道这个孩子是……”
“没错，他就是墨仄和伶幽生下的鬼子。”靳丞的语气有些沉重，低声道，“鬼傀儡不会做无用之事，鬼子这种东西……本就只有这一种用途。”
他的用词很奇怪，就好像无论鬼子还是鬼王，都只是一种毫无价值的工具似的。
难道……电光火石间，顾茗明白了过来，他猛地扣住靳丞的手，嗓音有些颤抖，难以置信的说：“元翟也曾经是鬼子？”
靳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面的小鬼王打断了。
“那当然了。”鬼王嗓音里还带着孩子特有的俏皮和天真，唇畔的笑容却带着一丝不祥的残忍，轻快地说，“魌天生就没有形体，只是一缕无所寄托的影子，只能靠依附他人生存，像这样脆弱的东西，怎么可能凭空生出一个先天拥有灵根，强大到可以成为鬼王的存在呢？”
男孩盯紧了顾茗，似笑非笑的说：“鬼王这种东西……当然是被故意制造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顾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当年为祸一方，夺走了无数人性命的鬼王元翟，竟然不是顺应天地气运而生，而是……而是被制造出来的怪物？
靳丞叹息一声，反手扣住顾茗的手，修长的手指冰凉彻骨，像是带着积蓄了百年的疲惫和悲凉，低声道：“他说的没错，鬼王的确是被制造出来的，元翟……是被一个野心勃勃的除妖师家族一手制造出来的存在，因为在那个时候，鬼傀儡还有一种很特殊的用途，能够给除妖师们带来很多方便。”
“方便？”顾茗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小茗，你被你师父保护的很好，你很干净，一心在那个小小的宅院里修炼，不曾看到那些蒙在道貌岸然之下的丑恶……”靳丞苦笑着说，“你可知魌为什么会被唤作鬼傀儡？傀儡傀儡，像极了木偶，没有任何自由，只能任人操控……鬼傀儡这种虽然弱小，却能把模仿做到极致的东西，难道不是最合适的替身吗？”
替身……能够给除妖师们带来方便……鬼傀儡……傀儡……
顾茗纤长的手指有些颤抖，他不愿意去想那个充满了罪恶的可能，却又不得不承认，那肮脏而丑恶的猜想，可能才恰好是这一切事情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