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离浑身一震,道:“你没看见?”
佘归真道:“有什么东西吗?”
江映离目光一亮,道:“道友,可否请你在前方开路,把我两个徒弟,都带出去?”
佘归真竟没“入”这灭佛阵中!
孟航一立刻道:“不行师尊,我不同意!”
江映离咳嗽了一声,咽下喉中的血气,不管孟航一的抗议,只是盯着佘归真。
佘归真莫名有些忐忑地道:“你想让我怎么带?”
江映离道:“把他们,就这么拖,咳……咳咳咳咳……出去……”
阮舟摇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去抱江映离。
江映离只扭头看了他一眼,坚定地推开他的胳膊,继续盯着佘归真:“像你之前拖阮错一样地拖!”
孟航一看了那云雾一眼,道:“不行,师尊,那样来不及!你受伤这么重,不如让他先拖你——”
江映离便指了指孟航一,道:“道友,请你,先把我这个徒弟拖走吧!”
佘归真看了孟航一一眼,又去看江映离。
孟航一立刻就想闹。
佘归真却忽然松口,道:“好!”也不管孟航一的挣扎,他大尾巴一甩,就把孟航一给卷住了。
“喂唔!——”
佘归真把孟航一的嘴巴也给堵住了,直接卷住了拖走。
“噗……”又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孟航一和佘归真的身影刚消失,江映离就无力地靠在了阮舟摇的身上,浑身发抖。
“师尊……”
先前就算再怎么疼痛也没有反应的阮舟摇,竟也忍不住颤了一颤:“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江映离听见此时他还掺杂着大舌头似的口音,不由地笑了。
阮舟摇强硬地驱动自己的四肢,把江映离抱住:“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江映离道:“你这么说话,为师忍不住……”
阮舟摇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他暖融融的颈窝处,道:“师尊,你是不是故意让佘归真把孟航一拖走的?”
江映离不答,却只淡淡地道:“你要叫他孟师兄。”
阮舟摇道:“我都和师尊是那样的关系,叫他孟师兄岂不是乱了辈分?”
江映离咳嗽了好一会儿,像是想把血沫都给咳出去,道:“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摇头,道,“什么关系,都没有……”
阮舟摇心下一沉,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被针扎了一下。
“……师尊这时候还要说这样的话吗?”
江映离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也能猜到几分。”他道,“你既然都选择了那条路,为什么还埋怨我和你划清界限?”
阮舟摇浑身一颤,道:“师尊!!”
江映离闭了闭眼睛,道:“若是就在这里死了,我不知道你以后会干出什么,倒也不必再生气了……”
阮舟摇道:“我,我……”
江映离听出他似乎想解释,但是阮舟摇明显解释不出什么。
江映离道:“不管如何,你这面具,这时候总可以摘掉了吧?”
阮舟摇还没说什么,江映离就忽然出手,掀开了他的面具。
阮舟摇此刻中着毒,当然不可能阻挡得了。
江映离对上阮舟摇已变得正常颜色的桃花目,两人对视。
“……”
“……”
“原来你是这副模样。”江映离扫视过他的脸庞,道,“长得,挺好看的。”
阮舟摇道:“师尊……”
江映离道:“你可知我在画九九归一阵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吗?”
阮舟摇心头一紧。
江映离道:“一线生机,前世今生……”他清透的琉璃眸中渐渐闪烁着什么,仿佛是水光……
“原来,是你负我!”
阮舟摇心神大乱:“师尊!!”
江映离慢慢地从他身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阮错……”他喃喃地,却有些沉重地道,“原来,是你负我!”
阮舟摇睁大了眼睛,仿佛面对着最不愿意面对的噩梦!
江映离摸了摸他的脸颊,仿佛留恋。
阮舟摇想站起来,想和他说从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他根本动不了!那该死的妖毒,明明他都已经这般修为了,却还是无法征服它!
江映离瞧着他苦苦挣扎却又挣扎不脱的样子,道:“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负我?”
阮舟摇仿佛想要挽留他,不住地道:“是我做错了,师尊,是我做错了!”
江映离又道:“你说你做错了,但你却又想再负我一次!”
阮舟摇连连摇头,拼命伸手,要把江映离抓住!
江映离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断了吧。”他一双琉璃眸冷得像掺了冰,“断得干干净净,以后再无瓜葛!”
阮舟摇全身血液都已逆流,不住地道:“不,师尊,不要!”
江映离冷漠地道:“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头晕目眩,一股压力自头顶下压,阮舟摇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要被挤出去似的……
耳旁“嗡嗡嗡嗡”不绝,仿佛有蜜蜂钻进了他的脑袋!
压力越来越重,耳边声音也越来越大!
“喝!!”
即将浑身爆炸之时,忽然有什么人在他耳边大喝,阮舟摇浑身压力一清,脑子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江映离抓着他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他唇边一抹血迹似乎被擦过但是没擦干净……十指用力,几乎掐入他的肉里!!
阮舟摇微微一怔,道:“师尊,你……”
他们两人身侧忽然传来嗤笑一声,道:“这样的幻境都能陷进去,天道属意的‘三界之主’是不是也太弱了?”
阮舟摇这才发现,有个穿着灰衣的书生模样男子就站在离他们三丈远的地方。
年轻男子头戴方巾,手攥拂尘,胸口上,似乎还挂着一串佛珠……
如此不伦不类的打扮,饶是阮舟摇看了都愣了愣。
江映离压抑住喉间的血气,按着阮舟摇的肩,艰难地站了起来。
“掌柜的……怎么会来此?”
年轻男子道:“我来小义州卖酒。”
江映离克制不住地呛咳了一声,咽下血沫,道谢道:“多谢掌柜的相助。”
阮舟摇动了动——他发现自己能动弹了,立刻就从地上蹿了起来。
“你是……白久洲浮生酒堂的掌柜的?”阮舟摇怎么看怎么都这男子眼熟,只是他古怪的装束让他有些不敢确定。
年轻男子冷冷一笑,道:“难为君上还记得我。”
阮舟摇立时听出,他恐怕对他颇为厌恶。
“卫子坤说,你虽助他陷害我师尊,与他却并非一路。”阮舟摇有些怀疑地道,“……你不是不愿来小义州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年轻男子听到卫子坤的名字,神情总算稍微不那么冷漠了一些,但他瞟了阮舟摇一眼,道:“他是妖修,当然愿投入你麾下,我一个自由身,来不来小义州与你何干?”
阮舟摇凝视他半晌,道:“你是魔修?”
男子浑身一震,皱起眉头,却没有反驳。
阮舟摇便肯定地道:“你果然是魔修!”
他这打扮分明囊括了儒释道三样!若是正统修行绝不会走得这么偏,不是旁门左道便是修魔!
江映离皱眉,攥住了阮舟摇的手腕,似乎是要阻止他再说下去。
年轻男子冷笑道:“魔修又如何?你这个最‘大’的魔修,难道还想置喙我的修行不成?”
阮舟摇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年轻男子道:“我看你就是有那个意思!”说完,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江映离,“废话我也不想多说,映离仙君,你另一个徒儿呢?”
江映离道:“我已让一位道友将他带出了灭佛阵。”
年轻男子道:“道友?”他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道,“是什么样的道友?”
江映离神色平静地道:“恐怕掌柜的并没有见过。”
年轻男子似乎心有不甘,但他走出两步,又回来了:“你们可要我带你们出这灭佛阵?”
阮舟摇被灭佛阵坑了太多次,且这男子是魔,不由地心生警惕。
江映离却道:“掌柜的愿意出手相助,再好不过。”
年轻男子淡淡地道:“你莫要多心,我可不是想帮你们!”他若有所指地看了阮舟摇一眼,道,“只是补偿上次在白久洲的冒犯罢了。”
江映离道:“有劳掌柜的。”
“……”
“……”
那年轻男子还当真在前方开路,就那么大喇喇地往前走,连弯都不拐。
阮舟摇本来还心有疑虑,但见那雾气并不浓重,越往外走能见度越高……
走至义山山脚时,阮舟摇才反应过来,他们竟真的出了灭佛阵!
江映离此时气血似乎好了些,又向男子道了一次谢……
年轻男子道:“看起来仙君伤得不轻,不知,可愿到敝府一坐?”
阮舟摇忽地道:“你在小义州有府邸?”
年轻男子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满他插话。
江映离道:“义山上还有许多无辜同道,做客之事,改日吧。”
年轻男子道:“仙君不会认为那些人还在义山吧?”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盘符,盘符上头纹着各式各样的年号。不过一掐诀,指针就“嗖嗖”转动,最后指向了几个字……
江映离瞧清楚指针指向的字后,心沉了下去。
年轻男子道:“如今已是十月,参加祭天大典的世家修士,早就都回金陵州了。”
阮舟摇道:“那你为何会来?”
“我?”年轻男子神情渐渐变得诡异,似笑非笑地道,“是有人让我来救你们的。这话,你们不如去问那个叫我来的人。”
江映离道:“是有人让掌柜的来的么?”
阮舟摇与他顷刻间便想到了一处!
既能让人救人,那么那个人不但对他们无恶意,并且,还很可能知道这次的祭天大典,莫司问在弄什么玄虚!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第二更,应该,如果来得及的话=3=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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