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离对面的男子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似的。
江映离却似执意想得到一个答案,道:“你是谁?”
霎时间,整个阎浮提的人都似乎屏住了呼吸。
映离仙君的情人到底会是谁?莫非今日就要揭晓!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三下五除二地就吃完了金丝鼠肉,擦了擦嘴,道:“你希望我是谁?”
江映离目光略有些波动,道:“我记不太起来了……”
男子便道:“既然你已经忘了我,那么,还是不要想起来的好……”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太衍大殿中都不免发出了失望的唏嘘声。
今日这一场百日宴,来日阎浮提众多八卦之中,绝对会有映离仙君的一笔!
只是映离仙君的情人叫人看不清面容,这就让他们百爪挠心。
——怎么偏偏瞧不出来是谁呢?
江映离却道:“你虽然不说,但是我已经猜到了。”
男子道:“你猜到了?”
江映离道:“我猜,你就是小义州皇朝的国师。”
一石激起千层浪!!
白久洲阮舟摇重创江映离的说法都还未彻底平息下去,阎浮提众人,记得此事的也还有许多。
“映离仙君果真与妖魔勾结?!”
“小义州国师不是妖魔么?!!”
岑远道立时施了扩音咒,沉声道:“大家稍安勿躁!!”
白发老朽还没说什么,就听浮生镜中的男子道:“你这么肯定吗?万一,我不是呢?”
白发老朽身后有人道:“肯定是!”
“对,肯定是!”
他们似乎群情激昂得厉害!
“原来当初是你们太衍故意做戏!我说那些镇民身上的伤痕怎么如此古怪……分明,你们杀了人后故意让妖魔背锅,一明一暗,图谋不轨!”
白发老朽朗声道:“敢问太衍各位仙长,你们对此,可有什么解释吗?”
孟航一甚至都忍不住站起来了,蔡振成拉他差点都拉不动!
阮舟摇正琢磨着是否要制造点儿骚乱结束现下这一切,又听有人“咦”了一声。
只见浮生镜中的江映离面色平静地道:“白久洲时,他们想陷害的人是我,你把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故意与我敌对……”他道,“若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你不会为我如此……”
浮生镜幻化出来的是他所认为的孩子的另一个父亲。
虽然这男子容貌装束都模糊得厉害,可是,江映离却能瞧出阮舟摇的影子!
江映离已隐隐认定阮舟摇就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哪怕阮舟摇是妖魔……
柳明坤立刻就道:“众所周知,浮生镜内无法自己控制自己,我师弟是被陷害的!大家可都听到了?!”
白发老朽后头的人霎时间没了声音。
白发老朽却沉声道:“纵然不是他所为,但他与妖魔勾结,这便是你太衍的清正吗?”
黎宏飞怒道:“若只因出身而判定是非,这样的清正与愚昧有什么两样?!”
镜中的男子正巧在此时道:“你若认为是,那就是吧……”
江映离与他对坐在火堆两旁,两人却是相对无言。
太衍大殿中一时静默。
佘归真缠着阮舟摇的手腕,道:“他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阮舟摇面色有些微的沉冷,亦是没有说话。
阎浮提的劫数,是上天注定的一劫。
这些修道人士修行多年,可越是上天注定的,便越容易让人惶恐……
人力有时尽,天力却何为?
江映离与妖魔有关系,偏巧又是三山中地位不小的得道仙君。
纵使他们都相信江映离是清白的,但万一,他会导致灾劫的发生,那……
玉清门门主便忽地开口道:“既然白久洲血案不是映离仙君做下的,今日本是个大喜日子,不愉快的事不如都改日再说吧?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天极门亦赞同道:“本是良辰吉时,映离仙君身为人父,还是早些出来主持百日宴吧!”
白发老朽却不肯!
他并没有立刻口出拒绝之语,柳明坤未曾防备,正想把江映离从浮生镜中拉出……
白发老朽一抬袖!一道金光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浮生镜中,岑远道一挥拂尘阻拦,但那金光却穿透了拂尘没入镜中……
孟航一破口大骂道:“你这老头,怎么竟如此卑鄙?”他激愤地道,“难道这样卑鄙之人的话,还没有我师尊能让大家信服吗?”
白发老朽冷冷地道:“黄口小儿莫要多嘴,你倒是好好看看,你那师尊在镜中干了些什么!”
却见浮生镜中又变了一副景象,竟是映离境中数万妖兽逼近的景象,江映离只一人!手握戒杀剑,牢牢抵抗住了兽潮!
“映离境?”
“这是……映离境?”
“是映离境——”
映离仙君是自映离境一战成名,阎浮提中大多仙门前辈都还记得这段往事,只不过亲身看见的倒也不是很多。
袁秉道:“映离境一役我师弟屠了半境妖兽,事后,他因不忍而弃了无情道……”
白发老朽冷笑一声,道:“不忍?若是不忍,还能屠戮映离境半境的妖兽?”
万希钊道:“你这人说话倒有些奇怪了,当年映离仙君若不站出来抵抗兽潮,只怕咱们阎浮提损失惨重……”
天极门掌门亦道:“映离仙君仁善,为我阎浮提众人造下杀孽,又因杀孽而留下心魔……”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这段往事,老夫也是知道的。”
白发老朽拳头微紧,道:“他能如此屠戮妖兽,自可见是个心肠歹毒之人!”
孟航一把捂着他嘴的蔡振成的手给扒开了,直接道:“你难道是那妖兽的同类不成?我师尊为保阎浮提修士才杀了那些妖兽,为救人故,你若非妖兽,有什么立场指责我的师尊?”
白发老朽一挥袖子,竟直接一掌往孟航一方向袭去!
尹剑持大惊,直接替孟航一挡下:“阁下怎么忽然动手?!”
白发老朽道:“你太衍教不好弟子,便让我来帮你们教教!”
大殿之中瞬间空出一片地方,尹剑持与白发老朽交上了手,两人转瞬间便过了三四十招。
柳明坤趁此机会把江映离从浮生镜中唤了出来。
江映离刚出浮生镜时尚有些茫然模样,很快,眼神却渐渐地变得坚定了起来。
方才浮生镜中妖兽兽潮出现,他亦是未出一剑,只作抵抗。
他隐约感觉自己曾经在浮生镜中经历过类似的场景,但,这一次,他的心境又有不同!
“嗡嗡——”
戒杀剑出!
困扰了近百年的心魔刹那之间破碎。
江映离加入战局,只两剑!一剑分开白发老朽与尹剑持,第二剑则劈头往白发老朽那儿挥去——
似有漫天星辰而落,剑锋离白发老朽不过半毫距离,江映离收剑而回,轻飘飘地落在了原地……
白发老朽眼睛似乎都红了,道:“你在侮辱我?映离仙君——你在侮辱我?!”
江映离风轻云淡地道:“当年之事本无对错,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认为是我做错了……”
白发老朽粗喘着气,道:“你,你不认错?你连认错都不——你怎有脸面!”
江映离道:“若我当年不出手,便会有无数同胞惨死在兽口之下……”他顿了顿,道,“吾乃人修,保护同类,是我应当做的事。”
白发老朽仿佛怒极:“那若妖兽,是否也可以为那些惨死的妖修报仇?”
江映离点了点头,横剑于前,道:“只有立场,无关对错!我愧疚我造下杀孽,但若再有一回,我仍会做同样的事!”他道,“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在白久洲所做的一切,却波及了无辜!”
白发老朽道:“废话少说!”他怒极,“我们手下见真章吧!”
绚丽的剑光!
剑宗弟子都有不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江映离于剑道恐怕只比当年的蓬莱剑神苗溪远差那么一点点,如今蓬莱大部分晚辈,根本从未见过他出剑!
屏息,凝气。
阮舟摇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映离,只觉得热血上涌,恨不能立刻把他藏到什么地方去!
江映离使剑时简直美得厉害!
剑光满目,旋开的白衣墨发……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当真有些想冲上去把他抱在怀里!!
“你,你竟精进了……”
白发老朽伏在地上,双手撑地,眸子血红!
江映离低声道:“你所带众人无辜,现在带他们下山,还来得及!”
白发老朽惨笑一声,发出似哭似笑的“嗬嗬”声。
“天道不公!你不认错,它竟还让你精进了!”
“哇”地一大口血喷出!!
他身后的人连忙上前去扶他。
“师父……”
“师父!”
卫真拦在了白发老朽面前,似乎怕江映离会下杀手!
“莫要动我师父!”
江映离道:“映离境旧事,我阎浮提修士也是为了自保,当年那一场兽潮来势汹汹,若不抵抗,所有入境修士都会丧命!”
卫真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师父为什么要和江映离打斗,犹豫着,回头去看白发老朽。
白发老朽将扶着他的人推开,抹了抹嘴角的血,道:“若真是自然法则,你们只为自保,为什么映离境会损毁大半,以致我们幸存的妖修都要在阎浮提苟延残喘?”
“!!”
阎浮提众仙门之人都慢慢聚集到了太衍身旁。
有人低声道:“都是妖修?”
杀气!
若不是太衍还没有动作,恐怕他们立时就要出手将白发老朽带来的几百号人斩于剑下!
他们并不能分辨出这些人是否都是妖修,但既然白发老朽是,那其余的人也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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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又酷炫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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