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让后来的江映离分析,那一日的破绽着实太多!
当时妖师古丁龄分明是蹲在阮舟摇的跟前,而阮舟摇虽然看上去不省人事,但神器将他的灵台护得那般紧,他们连探查他神识魂海都做不到!
若古丁龄当真是药别人时波及到了阮舟摇,怎么别人中的只是迷药?
古丁龄对阮落岸那么重视,想带走阮舟摇的话,根本就没必要下毒!
只是现在,包括江映离,都觉得妖魔行事邪诡,不可妄加揣测。何况阮舟摇的确一副青白面容地昏迷在了床上……他们绝想不到这会是阮舟摇和妖师临时发挥!
方疏华江映离闯门,“密谋”景象来不及掩盖,阮舟摇灵机一动,直接就倒了下去……
古丁龄也聪明,假作是欲下毒掳人,扛起他,方便私下里传音……
方疏华早提醒他们太衍蓬莱的人要来。
古丁龄早应知道闯不出来,偏偏等江映离把他逼退角落才走。
如此行事,自然是为了和阮舟摇商量接下去的“戏”要怎么演。
反正是假作对立,如今,倒顺理成章了……
临川谷被灭两日,阎浮提各种风声都有。
有人说妖师出现,预言之日将近。
也有人说妖师与妖魔之主的后人勾结,是三山犯下的错,三山必须弥补!
因太衍与蓬莱达成共识,欲“宽恕”阮舟摇这一遭,因此还有一种比较“官方渠道”的传言,便是妖师给妖魔之主的后人下了毒,因为他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是以妖师恼羞成怒……
同样的立场总是能引起修士与普通凡人的共鸣。
阮舟摇也是受害人,这让阎浮提中质疑发怒的声音小了许多。
比起阎浮提,蓬莱这里倒是一如既往地安宁,仿佛风雨不侵一般。
古丁龄的信,在临川谷被灭了三日,才送到了蓬莱……
这几日,康祺耀与尹剑持等人都在研究阮舟摇的解药。
但是好不容易研制出来一种喂阮舟摇喝了下去,阮舟摇毫无动静,仿佛喝得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白水罢了。
“……怎么会全无动静呢?”于丹道精通的三个师兄弟都想不通。
方疏华倒是比他们都快接受这个结果,道:“妖师比我们多活了这许多岁月,我们解不出他研制的药,也很正常。”
康祺耀道:“只怕拖久了,纵然解了毒也不好。”
无法探查阮舟摇的神识,便不知道他真灵受毒药的影响到底有多厉害。
太衍丹宗与蓬莱丹堂如此多经验丰富的丹师,却竟对阮舟摇现下的情况束手无策!
这时候妖师送了信来,倒叫他们都激动了一阵!
若能直接得到解药,又或是毒药!他们不但能救阮舟摇,还能得不少的经验。
阎浮提每几十年便总有药方流失,古丁龄活了那么久,总会有独到之处的!
“……”
江映离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便见柳明坤在门外等他。
这几日江映离近乎闭门不出,不是在丹房,便是在自己的房间内看着阮舟摇。
他经常一声不吭,但却坐在阮舟摇的床边。
解药刚研制出来的时候,柳明坤和方疏华未及敲门便闯了进去——他们本以为江映离会在房中和昏迷的阮舟摇说些私密的话,但江映离只是在他的床前静坐,顶多会给他拉一下被子……
“妖师有信。”
江映离目光微动,就跟了他去。
岑远道与袁秉等人正在是非殿中,岑远道见江映离来了,便使了一道灵力注入了手中的玉简,而后,在空中浮现出几个金色的大字来。
“解药换映离仙君。”
“石当州,只许他们师徒二人前来。”
江映离道:“这是什么?”
袁秉道:“妖师送解药的条件。”
江映离看着金灿灿的大字,沉默。
柳明坤道:“妖师为什么要师弟?”他道,“这没道理。”
岑远道道:“若他有意加害……”他皱紧了眉头。
袁秉道:“古丁龄不会害阮错,师弟他毕竟是阮错的师尊,应也不会下杀手……”
尹剑持道:“然而说不定。”
便是阮舟摇,妖师都能下毒了,江映离还要借着阮舟摇的面子,那岂不是更加危险了吗?
岑远道道:“你认为师弟他应该去?”他问的是袁秉。
袁秉道:“不去,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他顿了一顿,又道,“若阮错醒的早,一定不会让妖师对师弟动手,而且……”他看向江映离,道,“我知道,师弟他一定想去。”
江映离当然想去,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是认同的意思。
岑远道有些止不住地烦闷,道:“如此被动,万一师弟当真出事……”
袁秉道:“师兄当我便全不担忧吗?”
江映离腹中还有胎息,虽然如今看不大出来,而且看他动手,好像也没有什么影响。但若真与妖师生死搏斗,谁知会不会伤害到他们父子?
“……但阮错出事,师弟他定然坐不住的。”
几人都看向了江映离,江映离忽然垂眼。
岑远道道:“冤孽!”
到底还是松了口,同意让江映离带着阮舟摇去见妖师。
几个师兄弟中,若说修为,江映离当然不是最高,但真打起来,恐怕他们这些师兄弟还打不过他。
岑远道他们怕便怕古丁龄使阴招。
虽说江映离和他无冤无仇,可是若无冤仇,他干什么要让江映离去换解药呢?
蓬莱为江映离和阮舟摇备好了飞车,用的是蓬莱豢养了百十来年的追风马。
两个弟子把躺着阮舟摇的小床抬上了车,江映离入车前,瞧见范飞平远远地站在山门前注视着他。
别开眼,江映离扭头就进了马车。
岑远道自然是注意到了范飞平的出现,他叹了一口气,仿佛惋惜。
袁秉道:“师兄为何叹气?”
岑远道道:“范师弟从前,是我蓬莱二代弟子中处事最严正也最不会犯错的人……”
柳明坤和方疏华闻言,都扭头去看范飞平。
岑远道道:“只可惜情之一字,近百年,便连他的心性都快磨没了。”
袁秉想到江映离与阮舟摇之间的感情,心头微沉,道:“映离和阮错——”
岑远道显然对阮舟摇并不是很抱希望,只道:“但愿师弟他真能成那阮错的一线生机。”
“……”
“……”
呼啸的风声被隔绝在车帘之外。
江映离坐在马车内,宽敞的马车内部摆了一张约莫只能睡下一人的床榻。
江映离并不看那床上躺着的人,他盘腿而坐,神魂都往自己的丹田处去。
已经两个月了,腹内的一团肉早已显出了人形。
不知怎么的,他的孩子似乎很缺灵力,江映离总是会调动灵力补喂给它,因为它自己吸收得非常非常地慢……
不过,它长得倒是非常地平稳。
若能解决妖师的事,回到太衍,他就将阮舟摇关进思过室里思过个一年半载。
等他出来了,孩子应该能走路了。
黎宏飞惯养灵兽幼崽,他可以去问黎宏飞怎么养小孩……
若有孩儿,他倒不好再三五不时地闭关,总要多陪着孩子才是。
江映离有些克制不住地想东想西,再看向阮舟摇时,却想起早前被他藏起来了的信。
那日被范飞平撞见他在阮舟摇的牢房中,他直接离开,未曾等范飞平离开后再去一次。
那封信还在阮舟摇的手里,这让他心里有点不安稳。
只不过,阮舟摇中毒在床,他搜身,总有几分不妥……
现在他即将解毒了,他总能把信拿回来了吧?
坐到了阮舟摇的身边,迟疑片刻,方才探手入阮舟摇的衣襟。
“昏迷不醒”的阮舟摇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紧缩了起来,因他摸索,真怕他的心跳得太快,会被他察觉!!
“……”
“……”
没有信。
趁人不备时搜身的提心吊胆立刻就放松了,但是转瞬间袭向江映离的,就是说不出的失望。
他把信放哪儿去了?
总不可能会留在牢房。
若说须弥戒子,阮舟摇灵力被封印,也用不了须弥戒子……
“!!”
忽然浑身一震,江映离总算察觉到了不妥之处!
那日牢中抢信,阮舟摇又让他吃了一次真言丹——他是从须弥戒子中取的真言丹!他当时怎么全没注意?!!
被封灵铰链锁住的修士并非全然动不了灵力,可若阮舟摇只元婴修为,绝打不开须弥戒子!
江映离再伸手,按上阮舟摇小腹,他将神识探入阮舟摇的丹田,又一次查探……
阮舟摇本来还正心脏鼓动、指尖酥软……
察觉到江映离的神识入体,连忙收敛心神,严阵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去会有小甜饼,真的=3=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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