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离仿佛知道了很多,但因缺失过往记忆,他并不能很好地把所知道的全部串联起来。
江裳道:“就连神器都镇不住他身上的魔气,他……他很可能已经成魔……”猛地攥住了江映离的手腕,江裳斩钉截铁地道,“你在他身边,必得时时注意,切不可让妖师再接触他!”
………………
琼华长老向开元在听雨小筑外停留了一阵,又离开了。
阮舟摇站在听雨小筑外,神色冷漠。
他知道江裳很有可能会挑拨他与江映离之间的关系。
如若他有能力……甚至可能会恢复江映离的记忆也说不定。
琼华掌门,当年阎浮提三大剑修之一!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唯一没有飞升的琼华掌门,爱慕着他的父亲……
——爱慕,却又要杀了他的父亲!
阎浮提的人,便都这般假情假意!!
“吱钮——”
听雨小筑的门被打开了。
阮舟摇回头看去,江映离面无表情地到了他的身边,道:“走吧。”
阮舟摇似有迟疑:“你……?”
江映离道:“你想进去再和他聊聊吗?”
阮舟摇便闭上了嘴,与江映离回到了琼华派为他们安排的弟子住所……
“……我是你的师父?”
院落中,大门紧紧关闭。
阮舟摇刚自背后抱住了他,江映离扭头便是一句质问。
阮舟摇哼笑了笑,道:“是啊,你是我师尊……”仍是紧紧地抱着他,凑到他耳边道,“但是是你先对我下了手的,我的好师尊……”
江映离被喷在耳边的热汽弄得有些不自在,挣脱了他的怀抱,板着脸道:“琼华掌门为我治好了魂海中的暗伤,还有,我的记忆——你难道不需要解释解释,为什么封印了我的记忆?”
当时江裳和阮舟摇早已把真相撕开来了,现在,江映离只能把真相撕得更开,这样才有可能与阮舟摇坦诚相待。
阮舟摇淡淡道:“是我封印了你的记忆……”他注意着江映离的神情变化,道,“……江裳就只帮你疗伤,其他的什么也没说吗?”
江映离沉默半晌,道:“他说,你可能成魔了……”
阮舟摇瞳孔微缩,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
江映离道:“他希望我在你的身边,并让我时时注意,不要让妖族的祭师再靠近你……”
阮舟摇挑眉道:“你认识妖族的祭师?”论道会后古丁龄才设局灭了破山宗和临川谷,现在的妖师,江映离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
江映离老实地道:“满月宗宁招玉前辈的徒弟,是被妖族的祭师哄骗才成了魔……琼华掌门认为,你也是被妖师挑唆。”
阮舟摇淡淡地道:“我从不受任何人挑唆。”凑近了江映离,与他琉璃清眸对视。
眼对眼,鼻对鼻。
江映离心有所动,也不知怎么地,心脏漏跳了一拍。
“……你还愿意跟着我吗?”阮舟摇问。
江映离现在已经知道记忆的缺失与他有关,但看起来,他的态度倒很冷静。
阮舟摇本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江映离如此冷静,太过古怪,说不准,江裳还使了其他的坏心眼子……
江映离却道:“我不跟着你,又能去哪里?”
阮舟摇摸了摸他的脸颊,凑过来亲他的耳朵。
江映离情不自禁地转头,但阮舟摇似乎早预料到如此——跟着转头,倒变成直接唇对唇了。
“……”
“……”
论道会还有半个月便开始了。
阮舟摇早已完成任务,但兴许是还不确定江裳意欲何为,因此,仍带着江映离留在了琼华派。
琼华派好客,不过阮舟摇生性不喜欢拘束。
琼华派虽每日都送灵米灵兽肉来,但阮舟摇多是带着江映离去方丈山各地“野炊”,带着他逛遍方丈山的景点。
“……我似乎瞧见了金丝鼠。”
江映离握着个白玉瓷瓶,坐在阮舟摇为他备好的小板凳上,乍听见金丝鼠这三个字,面上也出现了些许的异样。
阮舟摇道:“从前你最喜欢吃金丝鼠了,你等等,我去给你抓。”
江映离坐在原地,眼见着阮舟摇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没过多久,他又出现了。
处理好的金丝鼠,直接放在盘符上烘烤。
阮舟摇烤得很认真,前所未有地认真。
盘符中的灵火苗摇晃不定,火光映着他的桃花眼。
他的眼底一片盈耀,叫江映离不免有些茫然……
“……当初,我与你师叔一同推演,得出的结论是,阮错的一线生机,系挂在你的身上!”江裳为他疗伤后,近乎严肃地道,“十来年前差你去茺州收阮错为徒,是我们三山共同商量的结果……你们的事,旁人都不便插手,但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让他步入歧途!”
脑袋痛,痛得厉害!
仿佛有谁,同样在他耳边说了一番类似的话……
“……师弟,阮错的一线生机,就在他的骨肉身上!只有他的亲生骨肉,方能解开阎浮提与妖魔二界中的死结!”
“师尊……”阮舟摇忽地晃了一下他,将手中的烤金丝鼠递给了他。
江映离握着竹枝,咬了一口。
绝美的滋味仿佛在味蕾上炸开!阮舟摇甚至没加什么作料,但江映离只觉得自己的头发丝都在散发着愉悦——他,很喜欢吃。
吃了大半只,最后在阮舟摇的客气下,吃了一整只。
江映离饮了一瓶花露,神情却有些茫然。
阮舟摇见他眼神恍惚,皱了皱眉,去握他的手,道:“你怎么了?”
江映离蹙眉,盯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道:“你有孩子吗?”
阮舟摇:“……什么?”
江映离道:“你有……孩子吗?”
阮舟摇笑道:“我只与师尊你发生过关系,师尊若是不能生,那弟子我自然是没有子嗣的。”
江映离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然后忽然站了起来,面如寒霜。
他已许久没有这般凌厉的气势了,自从和江裳的一席谈话,因阮舟摇仍在试探江裳的“阴谋诡计”,江映离便恢复了刚失忆那会儿的小心内敛。
阮舟摇的胆子太大了!连自己的师尊都敢如此对待。
虽然说,他们之间有超越一般师徒的情意,然而江映离元阳未泄,没恢复记忆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问过江裳,他就能直接肯定!
他与阮舟摇纵然发展也不可能发展到那个地步,说他们已经发生过关系,阮舟摇绝对说谎了!
一路回到了弟子住处。
阮舟摇紧跟在他的身后,软声道:“师尊,你生气了?”见江映离无动于衷,便又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江映离有些烦躁地道:“什么时候回蓬莱?”
阮舟摇目光微动,道:“论道会开启在即,我们不如等参加了论道会,再回去不迟。”
若作为与蓬莱一同参加,他作为太衍内门弟子,少不得要与范飞平等人同处一个院落……
江裳只一眼就能认出江映离,虽然他可能是看出了江映离身上的恒阳剑气,但,能少在范飞平跟前露面就少在范飞平跟前露面……
江映离只得道:“也好。”
论道会开启的那天,琼华果然邀请阮舟摇他们同去。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江裳给他们两师徒独独安排了一辆飞车。
飞车在云层中穿行。
越过湖海山河,往阎浮提内陆的方向去……
阮舟摇盯着车厢内吐纳调戏的江映离,江映离本是凭感觉盘腿而坐,但因他视线太过灼热,他只能睁开眼睛,瞅了阮舟摇一眼。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江映离忽然盯着阮舟摇的脑袋顶,问。
阮舟摇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师尊,你可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江映离有些尴尬:“其实……十七岁也有点小……”
阮舟摇不明意味地笑了笑,道:“师尊看我像十七岁的人吗?”
自从修为突破元婴,阮舟摇就像竹子似的“噌噌”地长大。
若将他沉睡的日子算进去,阮舟摇怎么说也上百岁了,只不过,早先神器压制着他的发育,而当他修为足够强大之时,身体的发育便比真正十七岁的少年发育得快……
江映离不知道怎么回事,竟不敢仔细打量他的面容。
阮舟摇的模样让他觉得熟悉,仿佛是在梦中见过,又或者是久远的前世……
他失去记忆刚醒来的时候,他的容貌中都还有几分青涩。
到如今,花开极妍,惊心动魄。
这样的容貌说是俊美到极致都不为过,偏生他睫毛还那么长……
“一诺千金,君子贵于重诺……”阮舟摇道,“当初是师尊自己答应等我到十七岁的,现如今我到了十七岁,师尊却想反悔了?”
江映离垂眼,道:“你不是也骗了我,甚至还封印了我的记忆吗?”
阮舟摇沉默半晌,软下声来道:“等到了玉池州,师尊就不能再推辞了……”他坐到了他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肩膀,“……其实弟子一直幻想着能与您大红寝帐、龙凤双烛……”
江映离只觉得腹内一阵绞痛,灵台上那团灵力又开始盘旋不定。
他能感觉到那团灵力的情绪。
似乎是激动,又或者是其他……
这团灵力的神识甚至都还没有太多的自我意识,但是江映离,却竟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喜怒哀乐。
“……师尊又肚子痛了吗?”阮舟摇蹙眉,按上江映离的小腹。
江映离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腾地起身,推开了他。
阮舟摇张着被挣脱的双手,眯了眯眼。
“师尊……”他不明意味地道,“你最近,很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论道会上洞房花烛,这第二卷,包子要出来啦嗷嗷嗷!
ps:等大错意识到前世师尊就有他的孩子,他会“疯”……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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