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顾城,怎么了?”
听筒那边带着风声。
“吴老师,您好,爷爷今晚突发疾病,我现在要立刻回家,需要请假,具体时间暂时无法确定,待情况分明之后再向您报告。”
顾城快步跑到学校大门外一百米处的十字路口拦下一辆空置出租车,气息丝毫没有变化。
“嗯,好好”
“好的,谢谢吴老师。”
挂了电话,顾城打开车门报出一个地址,甩出200现金,让司机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而到了楼下的阮默,再一次收回往后看的目光,没有看到那个人影。
回到家,关上门,还未来得及脱下书包,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没有朋友,亲人也算作没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掏出手机。
妈妈
阮默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这两个字了,一时间心里也咂摸不出来这两个字的含义。
手机界面明明灭灭,无声地震动。
就在即将熄灭挂断时,阮默手指飞快地划开了接听键。
他没有出声,试探着将手机听筒放到耳边,连呼吸也变得极缓。
那边的女声清脆、悦耳,这样的声音,她的主人一定很美丽吧
“喂,默默啊?我是妈妈,最近过得怎么样?”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阮默心中充斥着巨大的哀默,没有出声。
那边的卞薇没得到答复,但她印象里的阮默就是不爱说话的。
顾自往下说着:“默默啊,妈妈现在在国外,如果你爸他那边要接你回去,你就回去吧昂。好好照顾自己,妈妈挂了。”
阮默心里慢慢的泛酸,一股莫大的悲哀让他一下子失去支撑自己的力量,倒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第十二章冰冷的回忆(2k字)
阮默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世界上任何职业都需要考核,唯独做人父母这件事情,却是人人都可以?
阮薇,他的母亲,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而他阮默,则是一个来历不正的私生子。
秦锐泰,他血脉上的父亲,在过往的17年里,对于他这个儿子,从来是可有可无的一件物品。
阮默坐在椅子上,思绪回到遥远的小时候。
那时他才5岁。
已经学会走路的阮默总是只有一个保姆阿姨的陪伴,偌大的平层房子里,他母亲对他的态度好似对待一个宝贝。
不是看待儿子一样的宝贝,是她争宠的一件砝码。
保姆阿姨对他照顾有加,也仅仅只是生活上的照料,阮默真正需要的---来自母亲的关爱,却是一种奢侈。
阮薇兴致好的时候,会叫小小的阮默到自己跟前来,满意又期待的打量两眼。
年幼的阮默不明白永远打扮得美丽华贵的母亲眼中是怎样一种情绪。
秦锐泰那时一周会到家里大约两三次,在阮默的印象中,每次父亲一来,她的脸上总是挂满了笑意。
精心的妆容,美艳的衣服。
每当这时,阮薇总是会让保姆带着小阮默到外面去玩。
有时遇到秦锐泰心情好,会抱着他逗弄两下。
阮薇则摆出一副娇嗔的模样。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大概还会感慨一句:好一家幸福和谐的人啊!
然而他们一家人,却从未一起出去游玩过。
这就是阮默12岁之前,得到的所有母爱与父爱了。
他学会了安静、乖巧,这样,他就能得到父母多一点的关注。
直到12岁那年的一天,阮默至今都记得。
在学校里,其他的同学、小朋友,谈到的父母跟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天真的阮默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事实也是这样,他确实是特别的。
他是私生子。
那天是星期五,早早放学的阮默由保姆接回家。
回到家里就发现母亲早已经打扮得十分美丽了,穿着一件紫纱裙。
紫色,是父亲喜欢的颜色。
阮默便知道今天父亲会来了,他的心中有些欢快喜悦。
因为他今天的考试得到了班级第一,老师着重表扬了他。
如果父亲今天过来,自己把这件事告诉他,父亲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他照常礼貌地和母亲问好。
这天的阮薇心情格外的好,因为她竟然破天荒地捏了捏阮默的脸蛋。
对他说了句:“妈妈的心愿快要达成了。”
阮默不明白母亲是什么意思,但他贪念那一抹温柔。
回到自己的卧室,安安静静地拿出书本开始写作业,今天,他悄悄地有些走神。
母亲的心愿是什么呢?小小的疑问让他心生期待,如果母亲的心愿达成能让她这样开心,那他也希望这个‘美好的愿望’可以达成。
保姆做好了晚饭,一桌子秦锐泰爱吃的饭菜。
然而一直到凉了都未曾见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阮薇从最开始的眼含期待,逐渐变成焦虑地走来走去。
阮默一直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父亲到来,便可以一家人和睦开心地吃饭。
看到母亲走来走去,尖细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焦虑不安的节奏。
阮默其实想说:母亲,给父亲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里了吧?
然而小小的他,怵于母亲吓人的表情,他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