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我的爹娘,要相信我,那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也不能下此毒手,你还是人吗?”严希灿忽然吼了起来,“东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变的这么可怕?”
“爹?”严启东不敢相信的看着父亲,怎么连他的父母都开始怪他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啊。”
严希灿和张枝秀不明白的看着他,“为了我们?你杀人也是为了我们吗?”严希灿看着面前的儿子,这会儿已是十分的陌生。
“当然了,你们想尽一切办法的让我娶太师的女儿,不就是想攀个高枝,享受荣华富贵吗?都怪那个于步瑶,她要是不找到苏州来,还生个孩子,要不是她,我们一家人不还是好好的?我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就是不想让心莲有所误会,万一她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咱这得来不易的荣华富贵不就泡汤了?”
若不是隔着牢门,严希灿真想一巴掌打上他的脸,也想趁此机会打醒他,这个孩子,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拉着张枝秀就要走出去。
奕绍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倒不是为了严启东,而是他这一双父母,他们辛辛苦苦拉扯大,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疼爱的儿子,竟然长成了这个样子,心肠狠毒到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他们一定很痛心,也很寒心吧?
“你说什么?”
门口处传来一声娇弱的声音,众人均回头看去,只见杨心莲早已是泪流满面的站在那里。
“你娶我,果真是为了我父亲的权势?为了荣华富贵?”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那个高高在上的爹,看到自己的女婿落难,竟也是连伸手帮一把都不肯,你还来干吗?”
严启东的话,是实实的伤到了杨心莲,“我父亲早就知道你杀人的事情,让我一再提醒着你,少惹事生非,可是你,不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现在又怪到别人头上,严启东,你不喜欢我可以直说,为什么要为了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毁了我?”杨心莲指控的看着严启东,泪水仍然不停的往下流。
奕绍慢慢退出去,这一家子可算是凑齐了,有什么恩啊怨的,也好当面鼓对面锣的讲清楚,他明白,在这整件事中,杨心莲是很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是伤的最重的一个。
在此期间,阿海正带着一帮子人挨家挨户的找孩子,于步瑶什么也做不了,只好由凤姐陪着在客栈等着。
终于,严启东又被带上了公堂,在众乡亲的指责声中,在爹娘不可原谅的眼神中,严启东无奈的画了押,他虽然不想死,怕死,但眼下的情形,自己好似成了过街老鼠,就是有人救他,恐怕老天也不会放过他吧?
阿海小跑着来到公堂上,一脸激动,顾不得奕绍还没有退堂,小跑到他的身旁,低头耳语着,只见奕绍忽然整个人眼前一亮,对着阿海轻点着头,阿海退出去后,奕绍看着严启东问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严启东轻笑出声,事已至此,有什么比他的命还重要?他想要活命,可以吗?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己做了这么多,到最后竟然会落到这么惨的地步,于步瑶恨他,杨心莲也恨他,连他的爹娘都不原谅他,直到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失败,但却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我们严家的?”
“是,或者不是,都与你们严家没有关系了,有你这样的父亲,这孩子就是长大了,也不会开心。”
奕绍的话,使得严启东看到一丝希望,他激动的问道,“孩子找到了对不对?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放出去了?”
“严启东,你痴心妄想。”奕绍淡淡的开口,“就算是我让你不死,恐怕门口的老百姓都不愿意,现在的你,双手沾满鲜血,你的爹娘都不知道要如何再接受你,你就算是走出这个府衙大门,你觉着自己还有活路吗?”
严启东歪着头悄悄回头看,门口的群众们各个指着他骂的可是难听,就差没拿东西砸他了,他心里不禁疑惑,这些人,他平日里也没有怎么惹啊,干嘛这会都是将他恨之入骨的样子?
看出严启东的不解,奕绍不愿再继续说下去,这个人,眼看着就要上断头台了,却依然认识不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还在怪这个怨那个,真是死不悔改。
“来人啊,将严启东押入大牢,明日午时,开刀问斩。”
奕绍话音刚落,引来众人的一阵掌声,严启东瘫软在地,被几个衙役拉扯下去,杨心莲站在门口处,泪水早已迷了双眼,忽然一双手拉住她。
“别伤心了?”
看着于步瑶,杨心莲压抑着自己,不想让自己哭出声,“你不也是?”
“可能我真的错了,不该来到这里,若不然,你们还是安然无恙的过着小日子,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了。”
杨心莲摇头,“严启东本性在此,就算是没有你,也是一样的不安分,你为了自己的幸福,这有什么错?”
“我也以为来到苏州,找到他,我会很幸福,却没有想到是天差地别,经历了这么多,其实我也已经想明白了,为了一个负心的男人,咱们不值得为他掉一滴眼泪,你这么好的人,一定还会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
“你还说我,你呢?孩子找到了没有?她应该是你的命根子吧?”
于步瑶欣慰的点点头,“孩子已经找到了,此生有她,我已足够。”
此生有她,我已足够?奕绍听着于步瑶的话,抿着嘴巴,挑了挑眉毛,不再向前,就那么站在一旁。
“心莲,若不是因着严启东,我们一定可以做对好姐妹。”
“现在也可以啊。”杨心莲好像已经放下,真心的笑问道,“怎么?你现在不会不愿意了吧?”
于步瑶有些吃惊,听了她的话,忙点头,“我可是求之不得。”
奕绍看着此事中受伤最重的两个女人,竟然都能释怀,真是难得。
回到客栈后,于步瑶怀抱着孩子,不停的谢着阿海,“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恐怕跟她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阿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着看向奕绍,“这都是王……巡案大人的功劳,若不是他派我们挨家挨户的找,恐怕也找不到。”
于步瑶看向奕绍,不知为何,竟是十分的不自在,奕绍也看出她的不一样,笑着问道,“是想要好好谢谢我吗?”
于步瑶抿着嘴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以身相许吧。”
阿海脱口而出的话,使得于步瑶猛然抬头,震惊的看着他,奕绍也有种想抽他的冲动,阿海自知失言,忙溜出去。
“阿海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奕绍怎么也忽然感觉不自在起来,见于步瑶瞪大着双眼,定定的瞅着自己,他竟然会莫名的心跳加快。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不会当真的,你别紧张。”
紧张?他紧张了吗?奕绍感觉自己好没面子,竟然被于步瑶看了个透,其实,他最多是在面对于步瑶的时候,有些不自在而已,哪有紧张那么夸张?
“这件案子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于步瑶想说,她想回家,很想很想,可是,她能回去吗?父亲能接受她吗?能让她进那个家门吗?可是,除了无锡,她又能去哪里呢?
见于步瑶忽然失落,奕绍大概也猜出几分,“想回无锡吗?”
于步瑶点点头,却又赶紧摇摇头,这矛盾的动作,使得奕绍对她更加心疼。
“唉呀,这个无锡可是个好地方,我还正想着啥时间再去看看,不然,你陪我再去一趟?”
于步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与他,自己何尝不想回去,可是,要如何面对无锡的乡亲们?自己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父亲又是无锡父母官,她有何脸面回去呀?不还是要给父亲丢人吗?难道还要被人指指点点个没完吗?
“我……可能暂时还不回无锡。”
奕绍当然看出她的为难,他应该是怕自己的父亲不接纳吧?
“这样吧,你也好不容易放松一下,我带你四处转转,过些时候,再回无锡,怎么样?”
于步瑶想要拒绝奕绍的提议,自己这些日子,已经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怎好再让他为自己操心?更何况,他一个堂堂巡案,恐怕也有忙不完的事。
“不麻烦公子费心了,天下之下,难不成还没有我容身之地吗?”于步瑶微笑着,为的是不让奕绍再为自己担心,但她不知,自己越是这样,对方就会越心疼她。
“你是在跟我客气吗?”奕绍说着轻叹口气,“难不成你是嫌弃我?”
于步瑶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没想到奕绍平日里那么冰冷的一个人,竟然也会说笑。
看到于步瑶笑,奕绍却仍是一本正经,“我可是说真的,你看本……那个我这段时间吧,怎么说也算是没少照顾你,所以,你得报答我。”
于步瑶脸上的笑慢慢隐去,不敢相信的瞪大着双眼看向奕绍,“哪有……哪有人自己主动要求报答的?”
奕绍脸一扬,忽然成了一副不讲理的模样,“我就是这种主动要求报答的人,怎么样?害怕了?”
于步瑶抿着嘴巴摇摇头,却是不再言语,奕绍以为自己的言语吓着她了,继续说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过段时间想去无锡,希望你能一路上陪我说说话之类的,是不是很简单?”
“你……不是有凤姐陪着的吗?”
“凤姐这次出来的时间不短,她要是再不回去,估计客栈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