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滚”,宰相怒斥着鸩,他心中怎么不埋怨,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结发妻子因为一个眼中只有别的男人的女子离世,让他怎能不恨。宰相气急攻心,不停地咳嗽,鸩看到自己父亲孤寂地背影,想要上去搀扶,却被卞亦睿拉住,如今他们父女都需要冷静。
出了房间,鸩失魂落魄地随着卞亦睿走着,鸠等在屋外,看着衣服魂不守舍模样的鸩,他赶紧迎上去,可是一直跟在鸩身边地卞亦睿把鸩挡在身后,戒备地看着迎面而来地鸠。
鸠停下脚步,没有看对他抱有敌意地卞亦睿,而是看着他的身后,双目无光地鸩,对她说:“我们走吧”,说完对着鸩伸出手。卞亦睿回头看着鸩,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子是苏瑾,是他的挚爱苏瑾,他当初只是被表象迷惑,认错了人,如今已经真相大白,他不会让另一个男子带走她。
“瑾儿,和我回睿王府,睿王妃的位置还是你的,我对不起你,你多次提醒我即使再相似也只是表象,可是我就被蒙蔽了双眼,认错了人,让你受到了伤害,跟我回去,我会好好地弥补你”,卞亦睿深情款款地看着鸩,他相信苏瑾对他是怎样的感情,那样的感情是不能轻易割舍的,可是他忘记了,他伤的鸩有多深,甚至鸩的母亲服毒自尽间接原因也是因为他。
鸩慢慢地绕过卞亦睿,朝着对她伸出手地鸠走过去,“瑾儿”卞亦睿想要阻止她,她不能离开他,三年的等待只为了她,虽然认错了人,可是他心中只有她,他爱以前地苏瑾,更爱现在地鸩,从前现在他爱的都是一个人。
鸩停住脚步,没有回头,“我的父亲已经不再认我这个女儿,从今往后不再有苏瑾,她已经随着娘亲地离世而死去,去那冰冷地地府陪伴着她的娘亲,如今活在世上的只是无父无母地鸩,毒娘子鸩”,鸩的声音十分地淡漠,没有任何感情。
卞亦睿感觉自己地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他做了什么,他亲手葬送了自己最爱地女子,“鸩,你说过你要做我的王妃,和我回去好不好?”卞亦睿乞求着,作为身份尊贵地睿王爷,他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
“呵呵好笑,太好笑了,你以为睿王妃地位子如今地我还稀罕吗?在乎这个位置地人在那里呢”,鸩指着站在门口,看向这里的红鸾,“我的情早已经在一次次的伤害中被磨灭了,如今对你只有恨,算了吧,你的爱我受不起,从今以后,我们就形同陌路人,你做你尊贵无比地睿王爷,我做我的平民百姓”,说完这些鸩像是耗费进了所有地力气,她没有理会卞亦睿那双受伤地眼睛,来到鸠地身旁,“我们走吧”,鸠点了点头,扶着已经有些摇摇欲坠地鸩,带着小奴离开这里。
卞亦睿紧握着拳头,她说他们今后形同陌路,不可以,不可以,自从母妃离世之后,他的生命中唯一地亮点就是瑾儿的存在,他不要和她做陌路人。
红鸾慢慢地接近卞亦睿,她虽然不是苏瑾,可是却用一颗真心爱着他,她希望他看在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地份上,接纳她。可是她打错算盘了,以前卞亦睿那么对她,不过是因为苏瑾这个身份地原因。
红鸾拉住卞亦睿地胳膊,卞亦睿感觉心头一震恶心,就是这个女子,让鸩对他说出那么决绝地话。这个叫做红鸾地女子害的鸩对他失望,那么他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红鸾看到卞亦睿回头看她,她心中一喜,只要睿哥哥还理她就好,“睿哥哥”红鸾甜蜜地喊出了一声,却不知道卞亦睿心中早已经杀气涌动。“走吧,我们一起回睿王府”卞亦睿说完抬脚朝着宰相府外走去,红鸾嗯了一声,抬脚跟上。冷怀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他心中明白,卞亦睿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心中一定十分地难过。
还是鸠以前住过的那处破旧地宅院,院落里面地杂草已经泛黄,屋前地走廊里面结满了蜘蛛网,推开房门,灰尘飞扬,鸠用衣袖扇了扇扑面而来地灰尘,然后把背在身后在路上已经晕倒了的鸩带进屋里面。
小奴手脚利落,赶紧把床榻上地灰尘掸尽,从柜子里面拿出上次鸠用过地棉被,给鸩铺上。鸠把鸩放到床上,看着昏迷过去地鸩,心里充满了担忧,这一日对她的打击太大,母亲刚刚离世,父亲又不认她这个女儿,然后又要和卞亦睿情断意绝,这一重重地打击之下,他这么脆弱地身子能否挺得过去,就算她能挺过去,可是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会挺过去吗?鸠看着鸩的腹部,满心担忧,如果这个时候薛子墨在这里就好了,虽然他有时候十分唠叨,而且满口粗话,可是至少他能照顾鸩不发生意外。
鸠吩咐小奴照顾好鸩,他出去给鸩抓一些安胎药。鸩从回来之后,就一直说着胡话,小奴一摸鸩的头,滚烫滚烫的,公子告诉她,他和鸩冒雨连夜赶路,像是那时候就已经受了凉,再受这么大地打击,不病倒才怪。
小奴看着浑身冒冷汗地鸩,想给她擦擦身子,于是她端来一盆热水,掀开棉被,准备给鸩脱衣服擦身子,可是棉被上一抹明艳地红让她一阵心慌,血的位置正好在鸩下体的部位,不会是,不会是孩子出什么状况了吧?小奴也是今日刚刚知道鸩怀有身孕,如今这个情况让她这个没有成亲生育地少女慌了手脚。
怎么办?怎么办?小奴不停地问着自己,对,找公子,赶紧找公子去,还要找大夫来,想到这里,小奴赶紧朝着门外跑去。在这座废弃院落地街道不远处,她遇到了买药归来地鸠,小奴扑到鸠地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公子,那个,小姐的孩子,孩子……”鸠何等聪明,一定就知道鸩肚子里面地孩子出了问题,他赶紧让小奴回去照顾鸩,自己则去找大夫。
如今薛子墨不在自己的身边,凤城里面最好地大夫也不一定能过来出诊,如果鸩真的是要小产,那么稳婆什么的都是必须的。虽然心中百般不愿意,可是鸠还是去了一趟睿王府,把情形告诉卞亦睿,让他先带着府中最好地太医去给鸩看病。而后她自己又去找了一个赤脚行医地女郎中和稳婆来到这处荒废地院落。
宰相带着府中地几个老奴,来到一处僻静地地方,把自己地结发妻子给埋葬。他朝着坟墓上撒下最后一捧泥土,然后坐在这处没有立碑地坟墓旁,和自己地妻子说着话,“夫人,你不要怪我狠心,不是为夫不想给你立碑,只是不想你日后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就让你在这里彻底归于尘土”,他用沾满泥土地手,把被风吹下来地一缕白发别到耳后,继续说道:“夫人,我们二人只有瑾儿这一个女儿,可是她眼中只有卞亦睿那个臭小子,最后害得你听信他人的话,服毒自尽。瑾儿如今这样,都是她自己造的孽,是她罪有应得。虽然这么说,可是她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说不认她做女儿,我怎能忍得下心”,宰相抹了一把泪水,泥土粘在眼角也不在意。
从日出坐到日落,宰相府中的几个老奴一直陪在他身边,生怕他伤心过度,出现什么意外。“老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弄回去吧”,其中一个老奴上前拉起宰相,宰相最后看了一眼孤零零立在这里的坟墓,“夫人你放心,卞亦睿这样对我们的女儿,我即使拼上老命也不会让瑾儿再和他在一起”,说完这番话,宰相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走去,他身后跟着几个老奴,背影是那般萧索孤独。
卞亦睿接到消息来到鸩所在地废旧院落里面,他从睿王府里面带来最好地太医过来给鸩诊治,结果都不太乐观,得出的一致结论都是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卞亦睿在屋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屋里找来的女郎中和稳婆在里面忙碌着,他焦急地等在门外,他希望能保住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他和鸩爱情的结晶,可是在场的另一个人却不这样想,他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那么副手而立,可是心中在为鸩的身体担忧,她就剩下一个月地生命,如今已经过了三分之一,这次要是流产了会不会让她余下的生命骤减,等不到他完成心愿来救她。
两个人各怀心思,他们所在意的,所珍惜的,在这一刻体现出来。
门开了,一盆盆提前准备好地热水被端了出来,热水都变成了血红色,看得让人触目惊心。卞亦睿看到这端出来的一盆盆热水,心中知道他和鸩的孩子不在了,鸩因为伤心过度小产了。鸠焦急地看向屋内,可是屋内人影窜动,根本看不清鸩如今地情况到底如何。
不多时一个木盆被端了出来,里面装着一个还没有发育成人形的婴儿,就这么脱离了母体,脐带被剪断了,剪断的不但是婴儿和母体之间地联系,也剪断了一个小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端着木盆的是那个女郎中,她把装着婴儿尸骸地木盆递给卞亦睿,说了一声:“生死有命,睿王爷节哀吧”,然后摇头叹息地离开了。卞亦睿看着木盆里面刚刚开始发育地婴儿,心中苦涩万分,他与鸩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这一切的错都是谁铸成的。
鸠没有管那个小产出来的孩子,他快步冲进房中,问着守在鸩身边地小奴,“她怎么样?”,小奴摇了摇头,示意情况不是太好,这次小产鸩失血过多,而且还一直昏迷不醒,这样下去,只怕,只怕……小奴不敢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