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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矛盾:瓜田李下 为爱妒?为情争?(1 / 1)

时至正月,街上张灯结彩,地上有燃放过后废弃的烟花筒子,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肉香与烟花火药味,年味甚浓。

我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往外打量,西街将近,自己家府院门已隐隐可见。心中思忖,家中久无主人居住,不知道于伯将园子打理得如何了。

我琢磨着该趁着我在京中这段时间,要吩咐人好好将宅子修葺一番。毕竟苏家小妞都已经把我哥哥给拆骨入腹,吃得皮肉不剩了,按照我哥哥那性子,家中离办喜事也不远了。

只是,让我接受苏潇然做我大嫂,一想起来就觉得压力恁大。

若是都继承了那丫头的性子,我沈家后代子孙堪忧啊……

马车未曾在此地做停留,骨碌碌而过,不久之后,停在了燕王府门口。我跟在慕隐身后,一个纵身跃下马车,刚刚立定,正要转身去扶身后的楚清峄,却在看见燕王府门口站着的那个鹅黄色身影之后,身子一僵,脚步滞了滞。

“萦儿……”身后楚清峄轻轻一唤,方才叫醒了我。我心潮如涌,却只淡淡用眼风扫了那人一眼,端笑转身去扶楚清峄。

许慕隐早已摇扇,笑着走在前方。我扶着楚清峄紧随其上,目不斜视。只是将身边之人搀得更紧,走上台阶,跨过府门高高的门槛时候,终于听到柔柔一声“王爷,您回来了。”语中似是包含千言万语,委屈柔情担心尽在其中。

在我听来,更像是妻子妾室对自己丈夫回家的那声寒暄。这般看来,姑娘我好巧不巧,正好做了插足者,人称狐媚子。

心下冷笑数声,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视线在二人之间打个转,只疑惑地瞧了瞧纪弦琴,再转首面向楚清峄,讶然道:“大哥你怎么也没与我说纪姐姐在你府上,不然我也可以稍带些礼物,聊表心意。”微微一顿,故作疑惑,问道:“莫非,我唐突造访,扰了大哥与姐姐的花前月下?”

“萦儿,我与琴儿之间清清白白,你休得胡思乱想。”感受到身旁之人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有低声训斥出口。

此言一出,纪弦琴脸上仅余那一抹血色也荡然无存。

想是楚清峄也注意到了这点,紧接着又续道:“姑娘家最重名节,琴儿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切不可拿名节开玩笑。”

“大哥教训的是。”我立刻低头认错,态度良好。

他这才满意地点头,随后对一旁已经面如菜色的纪弦琴温和开口:“你身体未愈,不好好在屋内休息,怎么出来吹冷风?”

“奴婢听闻王爷旧疾发作,却仍冒雪出门,心中放心不下,所以才……”

我感叹,果真是个贴心暖肺的知心人儿,我这等粗枝大叶的蛮人果然是不可比,不可比啊。

这对话一出,瞎子估计也不会觉得这两人之间清清白白没有暧昧了。

“纪小姐果然是王爷的知心人,这玲珑剔透的心思,这京中怕是没有其他女子都够比得上的了。”

我正这般想着,许慕隐带笑话语响起,将我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煞有其事的准备点头,却在看到楚清峄已经凝了笑意的俊脸顿了动作,想到他带病冒着严寒来看我,心中本有感动。但目光触及那鹅黄色身影之后,还是甚觉烦闷。

任凭谁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来看心上人一面,结果却在他家面前看到了别的女子正翘首以待,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所以虽未做什么表态,却也只是笑盈盈看着楚清峄,看他如何反应。

他看了我半晌,最终还是缓了神色,执起我的手,轻轻开口:“你一路奔波,肯定没吃好,我出来之时就让人备下了你爱吃的,再不去菜可都凉了。”

凤眸扫过垂眸静待他回答的纪弦琴,道:“琴儿,天凉风大,你还是先回院子歇息吧。我的身体自己有数,不必多操心。”他说话时脸上笑意未消,然而唇畔那柔和的弧度却已失去了温度。

“你怎知我今日到,我明明让人禀报说是明日才到的。”我假装未看见纪弦琴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离开时凌乱的脚步,只在走过一段路后,好奇仰头,他只浅笑,揉了揉我脑袋,道了一声:“慕隐说的,进去吧。”

然走在前方的许慕隐却是轻轻一哼,一反常态冷冷一笑,道了一句:“原来殿下前几日找我饮茶是别有用心的。”

“那倒没有,不过是音音想着要见你罢了。”楚清峄迈步向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猛然抬头,果然看见本来走的老神在在的一个踉跄,脸色大变。

这话说的好,这话说的妙,我不忍再见狐狸那张俊脸扭曲的摸样,只低了头扶着楚清峄走往前走。

“那丫头应该没在你府上住了吧?”许慕隐压低嗓音,紧张问道。

“呵呵,你们之间只隔着一堵墙,她走没走,你会不知晓?”楚清峄的话音带笑,顿了顿又轻飘飘说了一句:“莫非,你是怕了她?”

“没错,我怕她怕的要死……”许慕隐哼了一声,倒也丝毫不掩饰,“这京城里,还有谁不怕纪家这两位千金的?”

我闻言微微一怔,须臾之后心中洒然一笑,也是,一个温柔软弱却二度婚姻受辱待嫁至今,一个系万千宠爱于一身,偏偏强取豪夺千方百计非要巴着嫁给心中无自己的男人。

无论是好还是坏,纪家这两个千金注定是要出名了。

当然,一般的豪门贵族子弟也不会想要娶进门做夫人了,娶了大的嫌丢面子,娶了小的怕是会戴绿帽子,那样这人就丢的更大了。

“是么……慕隐,你为何要怕我?”一道清脆的话音响起,让我们通通脚步一滞,我微微抬眸,正好看见立在花厅门口的纪弦音,红裙银白斗篷,神情带笑,梨涡浅现,俏生生风情更胜园中怒放腊梅。

她见到我们也只是浅浅一笑,然后走下台阶,蹙眉轻轻启口道:“我们以后可是要做夫妻的,你这样怕我会让人说你是妻管严,这样对你不好,也令我为难。”

哦,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看到狐狸首次露出这般为难无奈的神情,我表示真的是非常之好笑,忍不住闷笑出声。

抬眼扫了一眼身旁的楚清峄,虽面上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弯得过甚的嘴角也已经出卖了他的笑意。

“萦儿,慕隐和音音有两三日未见了,想是要叙叙旧,赏赏梅。你饿了一早上了,我们先进去吃点吧。”说罢,也不等我同意,牵着我举步往花厅走。

我顿时了然,这压根就是个套,勾着许慕隐往里面钻。

如果没有猜错,区区在下我,正好做了引他进套的饵。

一直到落座后,心中仍旧是忐忑,举着筷子往门口方向望了望,迟疑开口问道:“大哥,你真的确定他们不会打起来?”

“不会,慕隐从来不打女人。”

那也是,狐狸虽狡猾,嘴巴坏了点,行为举止倒是挺君子的。但是,我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一事,顿时大骇。他不会打女人,但是不排除咬人啊,而且专门咬人嘴唇。我就曾经一个不甚,吃过他的亏。

虽是陈年旧事,想起来还是觉得颜面无光,拿起手边的酒杯就要往嘴边递,唇刚刚沾到杯沿,就一只手的给夺了手中酒杯,然后面前出现了一碗细瓷小碗,里面盛着汤,还冒着热气。

“你空着肚子喝酒对身体不好,先喝点汤填填胃,没人与你抢酒喝。”含笑温柔的话语,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我伸手接过那碗冒着氤氲热气的甜汤,捧着瓷碗,指尖摩挲碗壁的细瓷,有暖意通过指尖直传心底,然后遍布四肢百骸。心中那些小小的疙瘩,也因为这一碗甜汤,慢慢化解开来,除了那一个鹅黄色的娇弱身影。

默默在心底叹气,莫非是裔国交锋太久,别的没学会什么,狐疑和小气倒是全学会了?

但是总觉得这纪弦琴会是我的阻碍,如果她势必成为我的阻碍,我还是提前一点把她解决了吧,不然有个隐患埋在里面,心中也不踏实。

我也相信,起码在皇上赐婚的时候,她一定也是欣喜的,想象着去好好经营自己的家庭。如此遭受羞辱,确实难堪,她不过是大病一场,若是我的话,定然是上门将那状元郎胖揍一顿,再想法设法与那卖猪的小寡妇打成一片,让他一辈子都娶不到她当老婆。

同为女人,不是不同情她的际遇。但是我做不到为了同情,将自己的男人,让给她以此来安抚她。

我虽一直认为我算是个半好人,但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观音娘娘。

救苦救难舍己为人从来不是我的作风。

谁让我没有那颗善良的菩萨心肠呢……

“大哥,把纪姐姐送回家静养不好吗?”我喝了口汤,轻声开口问道。

他笑容滞了滞,微微一笑,道:“萦儿,我与她没什么的。”

“我知道,但是瓜田李下,总有流言蜚语。”我没有放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和不忍,心中有失望,但还是微笑以对。

他伸手,白皙修长的大掌覆在我捏着瓷匙的手,姿势奇怪诡异,他唇角弧度已除,定定看我,一字一句开口:

“萦儿,你该信我。”

我无力地笑,敛了笑意,看着他严肃道:“我自然信你,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你就当我心胸狭窄,把她送回去吧。”

“我好不容易争取到我们可以一起幸福,我不想因为未知的变数坏了我的心血。”

“萦儿,她已无处可去。”他沉沉看我。

我轻笑一声,将手从他掌中挣出,道:“虎毒尚不食子,大哥也太杞人忧天了点。即便真的无处可去,那也不能长期与男子同住一个屋檐下。如此下来,恐怕除了嫁给你,恐怕她这辈子会真的无处可去了。”

“萦儿,我要娶的是你。”他语气坚定。

我瞅瞅他,终于还是开口,语气也是斩钉截铁的坚硬。

“可是我不能接受我嫁的人家中还有个未婚女子,而且这个女子对于他还是余情未了。”

“我说过我对她无意!”他蹙眉,眉间有薄薄怒意,“我有你已经足够。”

我盯着那双明亮的凤眸瞧了许久,这才轻轻开口:“那就别耽误她的青春了。”

“我累了,先回侯爷府休息了。”搁下筷子,我起身迈步出门,后面有呼唤声,我置若罔闻。

“我说纪小姐,你究竟看上我哪点了,我求求你告诉我,我改还不成吗?”

“你哪里都好,不用改。”

“我很花心的,而且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我嫁给你之后,我们好好相处你就会喜欢我的。我相信日久生情。”

“……你怎么如此厚脸皮?……”

“天生外加后天培养的,与慕隐你刚好凑一对。”

“那我娶了你之后要娶小妾。”

“随你,不过你小心保护好你的小妾,我不舍得杀你,但是对于情敌从不手软。”

“妒妇……”

“谢谢夸赞!”

门外依旧进行着鸡同鸭讲的对话,匆匆一瞥,依旧能够看到狐狸满脸的无奈为难,还有不耐烦。

楚清峄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就像是慕隐永远也想不明白纪弦音非要嫁他的原因。

这世上的女子,对爱有两种态度,一种势在必得,一种是随缘而就。

前者对爱,苛刻计较,因为要么不爱,要么就爱到极致,即便得不到,也要轰轰烈烈,起码让他曾经独属于自己。

后者的话,遇有缘者才被动,遇不到则草草将就。此种人最幸福,却也最不幸。恐怕将其一生,恐怕也难有好好爱一场的人出现。

我与纪弦音两姐妹,个性不同,却都属于前者。

这种人,嫁人之后,也许就是慕隐口中所说的那词。

妒妇。

娶我之人只能与我相守相携,没有旁人没有背叛。相互厮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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