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齐匡胤无比期待的眼神,她便深深对他道:“匡胤,我始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既然已跟你来了这里,便就不会有负于你!”齐匡胤听了,也是深沉说道:“雁儿,我也始终记得你的话!”
在这月明风清的莽山,朱雪雁和齐匡胤二人,彼此已经交换了心意,都觉得心中是说不出的畅意!朱雪雁便和齐匡胤,肩并着肩,二人沿着这莽山之腰的山坡,缓缓走着散步。齐匡胤看着天色的繁星闪烁,对着朱雪雁笑道:“雁儿,我会记得这样的一个日子!”
朱雪雁笑道:“匡胤,你说这人,在尘世之间,如草木一样,春来夏长,不过虚虚几十载,便也就悄无声息地死去!究竟人活着,到底是何意义?”齐匡胤听了,只是皱眉说道:“雁儿,这样的一个好日子,你怎么想到说这些个?我可是认为不吉利呢?不过,雁儿你是冰雪聪明之人,你倒是说说,这人活在世上,究竟是为着什么呢?”
朱雪雁听了这话,便停下步子,神情也是严肃起来,她说道:“我朱雪雁认为,人活在世上,凡事就是图个心安二字!不亏欠人,不作恶,与人为善,无愧我心,便就足够了!”齐匡胤听了,便笑道:“雁儿,你是这样想的?”朱雪雁听了,倒是疑惑问道:“匡胤,怎么,你不是这样认为的么?”齐匡胤摇头道:“雁儿,你这样的想法,始终是太过悲观!我就不是这样想的!我认为人生是苦短!所以抓住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来实现自己毕生的愿望,方才是不白活与世上,方才不会后悔!哪怕有一天,没有实现,可是只要是尽力了,心中也是没有什么后悔的!”
朱雪雁听了,便笑道:“匡胤,你这个态度,果然是积极!只可惜世上不如意的事情,十之八九,可是心中欲望又是如此之大,这心中所期待眷恋的没有实现,难道不是很痛苦么?所以,倒是莫过于欲望少些,平淡度日,为最要紧!”
齐匡胤听了,便叹了口气道:“雁儿,你果然是一张好口齿!我竟是一点都说不过你!虽然,我心中并不赞同你的观点,但却是很理解你!你想的固然也是没错!而我的,不过比你达观而已!这也没有什么可辨的!”
此时,差不多已是子夜时分了,可是朱雪雁和齐匡胤是毫无睡意!他们只觉得,或许再多说些,再多聊些,他们的心便就会靠的更近一些!朱雪雁回了头,遥遥看着,璀璨的星空之下,跟着的几个随从,已是在草地上搭建了几座拱形的白色,在这荒无人烟的莽山之中,倒是显得拙朴可爱。
她便对着齐匡胤笑道:“齐大哥,夜已很深了,咱们还是赶快回去罢!一时时间耽搁了,倒是叫你手下的人,寻我们着慌!”齐匡胤此时却是意兴阑珊,他笑着对朱雪雁道:“无妨,雁儿!他们要是想跟着我们,可是早就跟着来了!我不过就想在这里,在这无人之处,对着旷野,说出我对你的一番心意!不过,我现在可是真开心!我真没有想到雁儿你,还是愿意跟着我走!”
他假装轻松笑道:“雁儿,我知道你也愿意跟着我走,只是这心中,恐怕还是对着花纯仁是难以忘怀罢!”说完这话,他是小心翼翼地瞧着她。朱雪雁听了这话,便长叹一口气道:“匡胤,我就知道你不放心我,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些!你们男人,怎么都是小的心眼呢?”齐匡胤听了,尴尬说道:“对不起,雁儿,我心里始终是憋不住!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完整的答案!是以我以后,可以放下这些包袱,全心全意地对你!雁儿,我既然用心之深,当然也希望你是全心全意地对着我!”
朱雪雁听了,便摇头道:“你说呢,匡胤?我都和你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你总该给我一点儿退路罢?”齐匡胤低着头,听了她这话,对她是沉沉说道:“雁儿,你可知道,我希望你,不要去想那些所谓的退路!我知道,你心中一旦有了退路,便就会犹豫!便就会对我摇摆,你可知,这样我很心痛!”
朱雪雁听了,便无可奈何地笑着对他道:“好罢!匡胤,你说怎样便是怎样!你要怎样便是怎样!只是咱们都这样了,你该相信我才是!方才你和说了那样多,怎么你心里竟还是要去怀疑?这样的我……才会真正伤心!”
齐匡胤听了,便知道,自己这话是说重了,而且心中对此考虑。他想转了这沉重的话题,可是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去转,二人尴尬了半响,齐匡胤看着朱雪雁明媚的脸庞,只是低低说道:“雁儿,你说我们竟是到了怎样的地步了?”朱雪雁见他竟然这样相问,一时心中害羞起来,这脸也红到了脖子跟前儿,只是在这样明亮的夜色中,竟还是一点都看不出羞赧之色。
见朱雪雁不语,齐匡胤便将双手抱着胳膊,口中悠悠叹息一声,对着朱雪雁半真半假道:“雁儿,既然你答应了做我的皇后,你可知,这一天始终是不可避免的!”
朱雪雁听了,却不惊讶,她反而朝着齐匡胤正色道:“匡胤,周公之礼,我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这些……得需你和我行了正式的大礼之后,方才可以……否则,便是亵渎与我!”齐匡胤听了,轻松笑道:“雁儿,方才你可是还说,不愿意做我的皇后呢?怎么……现在又改变心意这样的快?那日太后还告诫与我,说雁儿你是个有城府和心计的,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啊!”齐匡胤是半真半假说道。
朱雪雁听了,心里大变,她幽幽而道:“太后果真是这样说我的?不过,这也出乎不了我的意外!想当初,我和花纯仁……她也是曾这样对我说过!看来,太后始终是不相信与我啊!她虽和你是初见,可是信你却还胜过信我!真是令人悲哀!”她垂了头,心中不禁低徊。
齐匡胤便笑道:“雁儿,看来你果真是多心了,我不过也随心一说!如今看来,我倒是喜欢你这样有城府!雁儿,其实你心里是希望做我的皇后的罢!”朱雪雁听了,脸儿不禁红了一红,她辩解道:“哪里是我要做你的皇后,只不过,我毕竟还是心有好奇罢了!”齐匡胤见了她别扭的脸色,不禁哈哈大笑。
到了夜间,山里毕竟清冷,虽然二人还是披了披风,可是还是微有清寒。朱雪雁看了看远处的帐篷,已然是搭建好,她便回头对着齐匡胤笑道:“匡胤,你说今晚我是睡哪一个帐篷好呢?”齐匡胤听了,便又开玩笑道:“雁儿,只要你愿意,今晚你便就住我的帐篷罢!”朱雪雁听了,心中大为不悦,她对齐匡胤道:“匡胤,你怎么又开始这样了?你明明知道我是不喜欢如此的!”
齐匡胤知她动了气,不由安慰笑道:“雁儿,我总是改不了这样的毛病!不过,我决定以后再不这样对你了!后头那个拱形的帐篷,便就是你的!”说着,便和朱雪雁一齐走到帐篷那里,他心中忽然叹口气道:“雁儿,此番我究竟来的匆忙,真该带几个宫女仆人过来,照料着你,偏生只带了些士兵随从!”朱雪雁听了,立刻正色道:“匡胤,休要这样说与!我生平是最厌烦人来伺候我的!佛说,万法普渡众生,这人和人不都是平等的么?这些宫女仆人,可不都是爹生娘养的么?不也是金贵的很!”齐匡胤听了,却是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雁儿,我果然是没有看错你,你是这样的慈悲心肠!你放心,不过是命她们做些轻巧的事,我齐匡胤虽贵为帝王,可是一向是有仁者之心的!”
朱雪雁听了,便笑着说道:“匡胤,你休要这样夸下海口,到了明天,我可是要好好地瞧上一瞧呢!你究竟真的是慈悲心肠,还是个心狠之人!”齐匡胤将双手抱着胳膊,悠悠然笑道:“雁儿,你还是早点安息罢!我看你的精神,倒是越来越好了!”朱雪雁听了,便掀开帐篷的帘子,笑道:“匡胤,你也早点休息罢!明天可是还要赶路呢!”朱雪雁和这齐匡胤二人,此番已是解开了心意,二人只觉得这心中是无比的澄明欢悦,因此这二人各自进了帐篷中,也是做着一番酣沉的美梦。
话说这在嘉陵岛的花纯仁,不想此时又是另一番境遇。十日已过,他自是什么都已经想起来了。在这十天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竟是做了长长的解不开的迷梦!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本源,皆是因为朱雪雁一人的自私自利!他的一切不自觉的所为,皆是受了她的蛊惑!他的心中自是对陈含蕊,充满了难解之恨!现在的他,呆呆地伫立在朱雪雁和他曾住着的屋子里,心中自是千回百转。
如今,朱雪雁已经不在,人去楼空。他知道,他的所为,是大大地伤了她的心了!他不知道雁儿在这十天之内,是如何艰难地度过!想到此,他的心似乎都要破碎了!他……竟然是那样地伤了她的心!现在的她,已经回了花田国未央城中去了,他当然要去找她!她和他是一块儿来了这嘉陵岛的,自是也要一块儿回去!
如今雁儿已经破了二人立下的誓言,那他花纯仁为何还要遵守?他要赶紧地回到未央城中去,他要马上见到雁儿,告诉她这一切,他都是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他不能因为此次的过失,而立刻就失去她!那样,他花纯仁将此生此世不能饶恕自己!于是他赶紧来到了这江水之边,只希望有一艘大船,赶快驶来,将自己带回到那未央城中去!带回到朱雪雁的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