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花纯信迎亲的花轿一到,宰相府外,早就巴巴儿地等着勤王府迎亲的管家激动地扯大了嗓门说道:“勤王殿下迎亲队伍到!”这话音刚落,赵府前就噼噼啪啪地爆燃了许多爆竹,一霎时自是惊天动地!那些瞧热闹的人儿都捂住了耳朵,可是眼儿仍旧在巴巴地等新人出来。
花纯信下了马,只见舅舅舅母已经穿的簇新簇新的衣服,精气神儿也自是抖擞,赵大人携了夫人向花纯信道:“欢迎新姑爷!”花纯信便道:“舅舅舅母快快请你!”可是赵大人和夫人听了这话,彼此互看了一会,依旧没有起身儿。花纯信身旁的女官低声提醒了花纯信道:“勤王殿下,如今你可还不改口么?”见花纯信仍是木木的,继续提醒道:“勤王殿下该叫岳父岳母大人啦!”
花纯信听了一激灵,苦涩地对着赵大人和赵夫人行礼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赵大人方和赵夫人笑了一笑,笑着对花纯信说道:“爱婿快快请起!”花纯信抬起身子来,只见身边自是是锣鼓喧天,爆竹齐鸣,人山人海,人海人山!忽地身边的众人拍起掌来,只见从找府门前,走出许多身着彩服的丫鬟,簇拥着新人赵明月是款款而来,赵明月头上自是盖了红盖,这大红镶金嵌银凤凰穿花的喜服将她衬托的恍若神仙妃子,花纯信不免抬起眼睛朝她看了一番,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在身后女官的提点下,上前携了赵明月冰凉的手儿,赵明月便就势对着自己的父母深深一拜,告别了自己的父母和乳娘,花纯信将她引领着,在二人的手儿相接触的刹那,赵明月的心儿便一阵颤抖,花纯信此时也觉得莫名的紧张,手心都微微沁出了汗珠,可是明月的手儿依旧冰凉。
他将她带入轿子里,女媒官立刻拉上轿帘。这一切都被赵大人和夫人看在眼里,他们沉沉地笑着,招呼管家,给一旁的路人发着喜钱。围观的百姓见了,争先恐后地前去抢夺,又是一番热闹。女媒官见诸事已定,方抬着嗓子说道:“起轿!”轿夫听了,立刻抬起轿子,那些鼓手们又吹吹打打起来,花纯信重又坐回马儿上去,折回了马头,对着沿途围观之人一一抱拳,这迎亲队伍便往勤王府而去。这里赵大人和赵夫人互看了一会,二人又都落下了泪,用袖掩了不提。
花纯信神情复杂地又折回到了大街上,那些围观的人见勤王殿下终于迎来了新王妃,各个又是向花纯信撒花,热闹了半日,待花纯信回到了勤王府中,这看热闹的人群方才一一散去。
赵明月被女媒官簇拥了,引领到新房。勤王府的丫鬟们早就拥了上来,在喜桌上摆上喜饼羹汤点心。她静静地在床边坐着,耳边听到皇后派来的女媒官的低语声,听到那些丫鬟们一一退出的脚步声,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房间里点上了喜烛,她隐隐知道,此时应该是到了晚上了罢!她没有将头上的盖头掀下,一时心中也感慨万千,她没有想到,从小儿便暗暗喜欢的信哥哥,终于有一天成了自己的夫君了!
她终于成了他的勤王妃!这不是在做梦罢!她抚摸了床边一下,床下放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之物,坐了这几个时辰。觉得双肢有些酸胀了!信哥哥怎么还没来呢?是了是了,今儿是他们的大喜之日,他自是被人围了在前厅喝酒!那么就再等一会罢!她觉得眼皮也招架不住了,沉沉打起盹儿来,可是她不能睡觉,她等着花纯信亲自给他掀开盖头。
不知过了多久,新房内的门轻轻推开了,她耳边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听着这脚步声,她便知是花纯信进来了。花纯信今日被那些大臣和幕僚围了许久,灌了许多的酒,可他没有喝醉,因为他要在清醒的时候告诉明月,他不爱她。
花纯信蹙了蹙眉头,随手脱下自己的喜袍,他轻轻对着明月说道:“明月,委屈你了,还是请你自己揭下盖头罢!”赵明月听了,心中不解,难不成他是喝醉了?心中想着,还是自己犹豫着慢慢揭下盖头。她抬起脸儿,见花纯信已经脱去喜袍,面色沉静,眼神犹豫,透着淡淡的冰冷,丝毫不见大婚之日的喜色。她的心儿疑惑,口中问道:“信哥哥,这是为什么?从今日起,你难道不是我的夫君吗?”
花纯信听了,他在心中告诫自己:花纯信花纯信,这次不能再犹豫了!该出口时就出口!”他咳咳了一下,对着烛光之下的明月道:“明月,其实你可知,那日我对母后所说之话,原是……原是假的!”明月听了这话,心似跌进了窟窿,她站了起来,心中失望极了,口中喃喃道:“信哥哥,你说你的心上人是我,竟是假的?”她说完便死死地看着花纯信,希望他这句话是编了来逗她玩儿的,可是花纯信的眸子严肃认真,不像有任何欺骗她之色。
她一下子重又瘫坐到床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真的是假的!那么……”她摇晃着花纯信的手儿说道:“那么,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可以不娶我呀?我也不会逼你!你可以去告诉皇后真相!何必非得等到你我大婚了才告诉我,这对我不是……不是很残酷么?”
花纯信也苦笑道:“母后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想,她的心中一定乐见我这样说。她正好顺坡下驴。”明月苦笑道:“信哥哥,我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可是你现在才对我说出来,可曾想过我以后该怎么办呢?”花纯信听了便道:“明月,横竖我这一生都是对不起你的了!你就在我府里好好住着罢,我以后寻了好的时机便放你出府?你自是回你的家去。”明月听了,凄然道:“放我出府,依怎样的理由?”花纯信听了,想了想道:“若是你以后喜欢上了别的男子,对他动了心,这便是好的时机!我自会去向父皇母后说明!”
明月听了,口中叹道:“罢罢!横竖是我的命苦就是了!我还只当是月下老人眷顾于我呢?你既然无心于我,我也并不为难你!只是我如今在你的府邸里,一时半会的自不会出去,你可怎么待我?”花纯信听了,便道:“在外人面前,你自是我的勤王妃!直到你出府的一天,我都会始终待你很好!”明月听了,追问道:“你可怎么待我个好法呢?”花纯信听了,笑道:“自当待你是‘相敬如宾’!”
明月喃喃地说道:“很好!果真是相敬如‘宾’!那么,信哥哥,你的想法,我可是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畅所欲言的话儿?不妨都说出来?”花纯信见明月眼中虽流露出悲戚,可是面色倒还平和,他讷讷地说道:“自是没有什么说与的了!天色已晚,你也好生歇息吧!我就安睡在这屋子旁的书房里,横竖这两件屋子也还算是一间,府里的仆人们自不会起疑的!”
明月叹道:“看来,你已经什么都想好了!”她看着花纯信说道:“那么你还是去睡觉罢!不必担心我!”花纯信还迟疑着要再说些什么,可是明月已经催了他走了,待花纯信出了这屋子,明月这才闭了闭眼儿,眼中滴出几滴伤心泪来。
花纯信便在外间书房里胡乱胡乱睡了一夜,听得这书房外的阵阵鸟鸣声儿,便起了床,待走到明月的屋子时,稍稍犹豫了一下,看看她是否已经起来了!想想不能让这府里的下人们看到昨晚他们是分房睡的,便咬了咬唇,在屋子外面敲着门儿道:“明月可是起来了罢?”可是门内毫无动静。
他迟疑了片刻,终于轻轻地推开了门,发现明月早就已经起床了,此时正坐在镜子边梳着头儿。花纯信尴尬说道:“明月,你起来了!我还以为你睡着呢!”说完,他便吩咐廊子下的丫鬟们进来给明月梳妆。明月听了,放下了数字,朝着镜子里的花纯信说道:“信哥哥,其实我在家也一直是自己梳头的!不必惊扰了他们!”
花纯信听了笑道:“堂堂国舅爷的小姐,从来都是自己梳妆的?”明月便道:“爱信不信随你。总之,不必叫他们进来便是!别人梳着我的头发,我可还是不习惯儿呢!”花纯信听了,道:“那你就自梳罢!待会,我们还要前去皇宫向父皇和母后问安呢!”明月听了这话里的意思,说道:“信哥哥,你可是要我一直配合你罢!不让皇上和皇后瞧出破绽来?”
花纯信讷讷地点了点头,明月便叹道:“信哥哥,你这是何苦呢?若是早早儿对着皇后说,哪来的这许多的烦恼?”花纯信苦笑道:“明月妹妹理解我就行。”明月一时就梳好了头,对着花纯信道:“谁又能理解我呢?”花纯信见明月已经梳洗完毕,说道:“咱们这就去宫里罢!母后已经为我们摆好了宴席!你的父母,今儿个也在皇宫!”明月听了,倒是对着花纯信笑道:“你就不怕我告诉皇后?”花纯信听了道:“只怕她都是知道的!”
明月听了,怔怔道:“什么,皇后娘娘知道你心中无我,为何还要赶着让你娶我?”花纯信听了,说道:“那是因为她在太子那伤着心了,所以意欲要我给她一个安慰!在皇后的眼中,你我二人自是十分般配!我想她此刻的心定是大好!所以这一时半会的不忍拂了她的意!”
明月便道:“信哥哥,你可知,多演必穿帮!你我现在越是表现的热络,可是我以后真的出去了,皇后娘娘岂不是越要气个半死!这都是何苦呢?”花纯信便道:“明月,如今……我却也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咱们且看以后儿罢!把这眼前紧要的先糊弄过去再说!”明月看了看花纯信,心中叹道:信哥哥,你可知我的心!只要我人在你的身边,我为你做什么事儿心中都是愿意的!她看了看花纯信数眼,说道:“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