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仪式进入尾声,接下来,只需要女祭司再念一段祈福的咒语便可以结束,可就在这时,百余年来都平静无波的无名湖上,却突然变得波涛汹涌起来,呼啸着卷起的巨浪扑上祭台,轰然巨响之后,祭台瞬间坍塌,独自站在祭台上的女祭司尹朝被卷入湖中,却又马上破水归来。
从未见她施展过任何灵力或是法力的镇民们立时钦佩了起来,更加肯定她便是天神派来的圣女,是来拯救无缘镇的。
可是,湖中翻涌的巨浪却没有一点平息的迹象,尹朝心中大骇不已,却仍然保持着表面的平静,稍微定神之后,她便趁机大肆宣扬着所谓的‘天神发怒’言论,领着所有的镇民跪伏在地,请求天神息怒。
看着满地跪伏祈求的镇民,凌霄面上却是充满了讽刺和不屑,神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人的命运,可是,若人自己不努力求上进,改变了命运又能如何?到最后,一样得不到善果。
人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一点,他在凤语筠身上早已看得通透,也改变了自己曾经默认的一些所谓真理。
看着波涛汹涌的湖面,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了下来,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凤语筠腾空而出,如同天神一般降临世间。
泽西尔见此情形,一声不吭地纵身跃入湖中,湖水并没有在岸上看到的那般清澈,水底竟像是染上了淡淡的墨彩,四处都透着黑暗的气息,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浑身都如同被什么撕咬一般难受,待他终于找到凤语筠时,才发现,她正与一只生得极为丑陋的怪兽搏斗。
没有使用丁点灵力,纯粹的以身体作为战斗的武器。
凤语筠立时发现了他的存在,传话过来,让他先把那些孩子送回去,她会速战速决。
泽西尔虽然心里不乐意,却还是听了凤语筠的话,乖乖地带着那二十个被凤语筠保护在结界里的孩子往水面上去了。
这个女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强悍?这么霸道?战斗这种事情都让她一个人包揽了,那他这个男人还要做什么?
心中很是郁闷,偏偏又读懂了凤语筠话里的警告:不准插手!这下可好,再下来观战的可能都给扼杀掉了,他除了去岸上等人,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泽西尔黑着脸将那些孩子带出水面之后,便气闷地靠着一棵大树盯着湖面,这情形凌霄看过不止一次,往往是凤语筠让泽西尔吃鳖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微扬起了唇角。
有时候,他真是不得不佩服凤语筠的霸道和强硬,连泽西尔这样的主都能制服,天下还有第二人吗?
此时此刻,湖底却是战得如火如荼,凤语筠心里的郁闷尽数发泄出来,打到后来,更像是在耍着那怪兽玩,逗得他东奔西窜,嘴角的弧度就没减小过,突然,脑子里响起金蛇的声音,一听之下她也有些讶然,这藏身在湖底的怪兽居然是一只低等魔兽,而且还与那个女祭司订下了契约,用献活祭的方式得到不老的容颜和生命。
那个该死的贱女人,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孩子,简直就罪不可恕!
“金蛇,我没兴趣同这恶心的东西玩了,你来!”话音未落,左臂上的臂环猛烈颤动起来,一道寒光闪过,金蛇庞大的身躯赫然出现在水中,只一瞬间,那低等魔兽便吓得瘫成一团。
“卑贱的东西,别在这儿污了我主人的眼!”金蛇一声狂啸,大嘴猛张,眨眼间便将那低等魔兽吞吃入腹,湖底扬起的沙尘渐渐平息下来,凤语筠低声叹息,实在是懒得游动,索性骑上金蛇,往湖面上游去。
“哗”随着巨大的水声响起,岸上的人惊恐地看着一个庞然大物破水而出,腾在半空俯视着岸上的一切。
“主人,这些人冒犯了您,是否要给予惩罚?”金蛇只忠诚于自己的主人,一切冒犯主人的行为都是它无法容忍的,原本就森冷的眼睛,此时更是迸出极寒的光芒,几乎要把人冻僵。
“罢了,一群无知的寻常人而已,下去吧!”凤语筠对这种事情没啥兴趣,在半空中扫视了一圈,发现那个女祭司居然已经逃了,心中有些不悦。
金蛇缓缓下降,没有直接落在地面,而是恭敬地将头俯下,让凤语筠落地,之后,它重新化作臂环,依附在凤语筠左臂上。
无缘镇的居民们已经看得呆掉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一直护在父亲身前的无言,激动得无以言表,竟是直接跑到了凤语筠身前,跪倒在地。
“求求您救救无缘镇的居民吧!”先前只是有一种淡淡的感觉,现在他心里已经坚信,凤语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神。
这才是他们应该膜拜的神哪!
“我?你凭什么以为,我能够救你们?”
“……”无言被梗在当场,看着凤语筠清冷的神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可是,他绝对不要放弃这个机会。
或许……会是他们无缘镇唯一的一次机会!凤语筠能驾驭那样强大的魔兽,一定也能够帮助他们破除哑言的诅咒,一定可以!
凤语筠看着眼前的一切,无缘镇的居民们莫不是满怀希冀地注视着她,这让她……极为不悦。
她讨厌被人如此期待,她的一切,只能由自己决定!
凌霄见她微眯起了双眼,明白她已然动怒,赶紧上前去打圆场,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语筠,抱歉,刚刚太混乱,我让那个女祭司逃跑了……”事实上,他是太过专注于凤语筠,而忘了其他的一切。
“我累了!”听到凌霄的声音,凤语筠才缓过神来,声音里也多了几丝温度,不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往镇子里走去。
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再来考虑是要把那个女祭司横着杀还是竖着杀。
那个女人已经彻底惹火了她!
凤语筠替无缘镇除去了藏在无名湖中的邪恶魔兽,救下了那二十孩子无辜的性命,还揭开了那个女祭司的虚假面具,镇民们无不感恩戴德,更多的,却是如同无言一样,希冀着她的强大,足以解除缠绕着无缘镇几百年来的诅咒。
见凤语筠没有当场离开,而是回了客栈休息,虽然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让他们多少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于是,当凤语筠终于睡够了,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便见到客栈外头站着成群的人,那架势,俨然是比祭典那日还要热闹,直逼得她眉心微拧,差点掉头就走。
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语筠,这些人……”凌霄语间带着犹豫,只起了个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好。
说实,他对无缘镇已经没什么好感了,可是,看着眼前这些怀抱着满心希望的普通百姓,他又有些不忍,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哼!一群无知的人,凤语筠,我们该启程了!”已经被那女祭司惹得超级不爽的泽西尔,自然是没什么好脾气,丝毫没有顾虑地说出心里烦躁,那脸上的不耐,让人绝对不敢不信,他下一刻就会动手将人群驱散开去。
凤语筠又怎会不知道无缘镇居民打的什么主意?先前确实被那女祭司弄得很不爽,又被那丑陋的魔兽恶心了一把,还累得够呛,才一休息好便又是这样一番阵势?
当她是超人么?休息一下行不行啊?
凤语筠淡漠归淡漠,却也还没到冷酷的地步,这么多人巴巴地求着她,她哪能无动于衷?
一旁的焰晓见她的神情,机伶地猜到了她的思绪,灿笑着依到她身旁,“语筠姐,反正我们也不急着赶路,不如在这里多留两天?或许,那个什么‘诅咒’会挺有趣呢!”
没听说过诅咒还能有趣得起来,凤语筠抬手照着焰晓的头顶就是一记轻敲,唇角微不可察地弯起一个弧度,“做什么都得先填饱姐姐我的肚子,不然的话,我可没有力气多想些什么。”
其实,她可是很好拢络的!
“有的有的!凤小姐,我们已经在酒楼备好的宴席,就等您亲临了!”父亲无法开口,身为儿子兼下任镇长的无言充当了外交官,小心翼翼地招呼着,生怕又惹得凤语筠不快。
见他这副小心翼翼还带着几分惊慌的模样,凤语筠也板不起脸来了,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便兀自往前走去,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而且几乎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没人敢看她。
她有这么可怕吗?
“等我吃饱,让我听听你们的故事吧!”既然有诅咒,那后面必须有一个完整的故事,不然,这诅咒又从何而来呢?
无言喜出望外,满口称是,赶紧跑到凤语筠身前引路,人群里也传来低低的欢呼,却又不敢放肆。
虽然心中郁结已发泄殆尽,可是,一想到这一次可能又是什么‘命运的安排’,她就忍不住还是会小小郁闷一番,天杀的,她的人生,怎么能容忍别人来布局?
一定要想办法,破除这种僵局,这种无聊的旅行,谁重稀罕!
参加宴席的人不多,只有凤语筠一行人、镇长父子俩和兼任着文书和账房的副镇长,席间无言倒还算自然,只镇长和副镇长两人,从头到尾都严肃着一张脸,让人有些食不下咽。
当然,这可不包括吃得心无旁骛的凤语筠,她向来偏爱素菜,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都没尝到特别合口味的菜肴,今日这宴席,倒是让她有着意外的惊喜。
“这菜……是谁做的?”不太像是饭店里大厨的手法,有着浓郁的家的味道,清新而可口,正是她最钟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