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逆子!”

“老爷,你别打了,别再打了,我们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难道连这个儿子也……”

内堂里昂贵的瓷瓶碎了一地,温婉的侯爷夫人泣不成声,拼命将儿子护在身后,安平侯莫衍手上拿着执行家法的木棍,喘着粗气。

来请安林素月恰巧撞见这一幕,立时低头立到一侧去,眸光却是一闪,莫霏盈一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娇女,哪里能躲得过搜查?瞥一眼一声不吭直直跪着的贵公子,他爱惜妹妹终究是心软了吧?

“父亲,妹妹她……”莫蔚霖咬咬牙道:“她若真进了王府定会丧命的,您就……”

“混账!”砰一声丢了木棍,莫衍步伐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满面凄然疲倦之色,“你道为父不心疼她么?可亲王势大,为父救了自己的女儿,便要害我莫氏一门啊!”

“这……或者父亲可寻些借口……”莫蔚霖显然也是心慌意乱,正要辩解些什么,却听得外面响起一阵骚乱,且繁杂的声越来越大。

“怎么回事?”

莫衍也觉出不对,便要遣人看个究竟,却见管家大惊失色顾不得体统的闯入,颤着音道:“侯爷,逍……逍亲王到。”

“你……你说谁到了?”莫衍怔楞当场因为太过惊愕甚至不敢相信传入自己耳中的话。

“侯爷,是亲王……”

未待管家说完莫衍急忙理了理衣冠,匆匆忙忙快步出去迎客,莫蔚霖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拍了拍衣衫随后跟了去。

唯有侯爷夫人却是一个踉跄,眼瞅着又要晕了过去,林素月急忙上前扶住,唤惊慌失措失措侍女扶夫人回去休息。

回眸瞟了眼管家,林素月定了定眼神,上前轻声道:“全叔,你还是去外头看着吧,一会儿舅母缓过神必是担心的。”

莫全这才惊醒过来,道:“表小姐放心,有事我立刻派人告知夫人。”说完也一阵风走了。

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似从前世开始累积的疲倦,慢慢席卷过来,林素月环视了眼一片狼藉的内室,闭了闭眼向外走去。一路行去,原本次序俨然的侯府乱作了一团,丫鬟侍女侍从小厮皆不在其位,连花草木石因些许盆栽被移位或碰倒的关系,显出几分纷乱来。

黄土掩风流,死去万事休。

原以为再世重生是上苍恩赐,却为何还要搅进这些事中呢?

忽见花径旁几个侍女低声抽泣,林素月蹙了蹙眉,“你们哭些什么?嗯?”

“禀表小姐,奴婢听说那亲王领着一队兵马来的,侯府现被团团围住了,这可怎么是好啊?呜……”

兵马?围府?

“是啊。”另一丫鬟也嘤嘤哭道:“那……那亲王爷正在湖那边亭子里坐着呢,旁边的侍卫都配着刀,明晃晃的……”

林素月一惊,急忙快步而行,穿过蜿蜒花径,踏过翠绿嫩草,登上假山掩在树丛后向湖对岸凉亭望去,只见一队侍卫身着铁甲,手握长戟,尖刃朝天泛着冰冷的华芒。

威武森森间端坐的男子却是闲适饮茶,悠然自得的样子。

一身宝蓝衣衫金丝银线在日华照耀下闪烁华贵逼人,发束于银丝软冠间镶在中间的一颗碧绿翡翠格外耀眼,离得略远瞧不清相貌神色,但,只那个一个侧影便已足以!

“我既已嫁于你兄长,王子聪颖便该当往昔种种做烟消云散。”

“呵,以马鞭来接我堪卢,我是欲忘之而……”轻笑一声,“不能。”

欲忘而不能……

林素月勾了勾唇,萧杀凌然的情景使她忆及莫蔚霖曾提及逍亲王的残酷狠辣。他只为自己初初见面时以马鞭对他的堪卢宝剑,折损了他的骄傲,便耿耿于怀,以至后屡次不顾大局日后诸多刁难,何况贱民降臣五官轻重的人?

祁恒逍……

林素月奇怪自己怎会曾觉得他不至于此,那家伙根本一直就是个变态,以前是,如今……更是!

“王爷驾龄,恕老夫迟来相迎。”

“侯爷太客气了,啊,不是。”一身华彩的人轻轻笑了笑,很是和气的样子,出言却自带着一股威压,“如今本王该称侯爷一声岳父大人才是,呵呵。”似乎未曾看到面前父子的变色,祁恒逍续道,“虽是侧妃本王却不欲委屈莫小姐,连夜遣八百里快马去请圣旨赐婚,如今这旨意应该就在路上了吧。”

请了圣旨?!

莫家父子顿时一阵冷寒,这……如今如这般岂非抗旨不尊罪及满门?!

“侯爷这是怎么了?”祁恒逍见莫衍煞白了脸,单挑一眉道:“莫非有何不适?”见莫衍不敢做声,续道:“正巧本王带着随行的御医,本是闻说莫小姐身体有恙……对了,莫小姐可还好,不如现就让人带御医去瞧瞧吧。”

“这,小女她……”

“嗯?”

“身体……无恙。”

“哦?”

祁恒逍闻言笑了笑,立在远处的林素月看不清那个笑容,但很奇异的就是那么模糊的一个侧影线条的微微改变,心却是猛地一跳,隔着微凉湖水她似乎仍能感受到摄人的寒意。

“莫小姐无事本王便放心了。”抿了口茶,“既如此能否请小姐为本王弹上一曲?上次书苑外静听,本王回味至今。”

“这,这,小女她……”莫衍冷汗湿透了衣衫,大气不敢出。

莫蔚霖抬头正欲辩解些什么,忽而捕获到琥珀的眸子下一掠而过的戾芒,猛然惊醒,这王爷分明早知了霏盈出逃的事,四顾侍从个个煞气十足他此行恐不善,莫府……怕是凶多吉少了!

“侯爷与世子皆不言语,难道本王之前听闻的传言是真的?”神情一凛,森森道:“莫府果真纵女抗旨逃婚,欺我皇家?”

森冷寒凉直钻心入骨,莫衍父子禁不住随落下的话音一同跪倒在地。

祁恒逍睨了眼似笑非笑,手中瓷杯轻轻搁下发出极小的清脆的声,却令周边两个替身侍卫握住了刀柄,四周护卫皆做禁戒之态,似乎只待令下便要将莫府上上下下尽数拿下!

莫蔚霖自知不妙,心念百转,对上那阴鹜的双眸咬了咬牙,开口道:“王爷恕罪,这全是我……”

“住口!”莫衍知其欲独立承当,只是若真认了,岂有那么容易?

祁恒逍似看场好戏般支着下巴,微勾着唇角不发一语,似对父子俩的异动一无所觉。

正自剑拔弩张间,却忽而传来徐徐琴音,令众人皆是一怔,循声望去只见对岸一素色倩影端坐抚琴一旁点着香炉,隔着袅袅水气屡屡香烟瞧不清晰,那琴音初闻似小桥流水悠然自得,却忽而风起云涌水流急作死奔腾入江归海,浪涛声声心中随之澎湃,纤手一顿,妙指转过又渐归平静,不复初始悠然但开阔清幽似见水天一碧,叫人只觉神清气爽便有满腹郁结亦全做烟消云散。

祁恒逍脸色微变,身形一晃,下一刻已飞身往对岸掠去,衣袂翩翩,足尖轻点,踏过湖面点点涟漪,。

林素月只觉蓝影一闪顷刻间那人便到了面前,尚未及反应便被拉去了特意戴上的面纱,下颔被冰冷的手指轻轻抬起,直直对上满是审视意味的琥珀双眸,心暗自惊跳。

与那人两分相似的脸上却少了几分贵雅,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琥珀的眸烁烁耀芒彷如寒星,鼻高耸着令五官更为深刻,华服溢彩,若非那抹掩之不去的阴鹜怕真可谓风仪无双。五年前那人不过二十三岁的年纪虽也是天潢贵胄,虽也是狷狂无忌,却不似此刻眉宇间透着股深讳难测的阴沉,大概是这些年呼风唤雨惯了,神情间尽是睥睨天下狂傲至极。

“你是……莫小姐?”

“百溪汇江河,万川流海涌。这“汇流”一曲可谓曲不难,奏却难,难于意境。”平凡的面容令祁恒逍挑了挑眉,细细审视扑捉住平凡容颜上难得俊俏的凤目,缓缓开口却听不出半丝语气,目光如鹰注视着眼前人,沉声似水击磬石,话外有音,“莫小姐琴艺本王佩服。”

下颔上的凉意令林素月垂下凤目掩去胸中怒意,过去二十余年凤遥夕何曾受过这般轻薄?!

“怎么了,莫小姐?”好整以暇的声再次响起。

林素月心中冷哼一声,这些年这人真是越发长进了,当年张狂狠厉却不似如今说话不阴不阳来做这抢娶民女的勾当!

祁恒煦教出的好弟弟!

今日他来势汹汹适才湖对岸听的分明,眼下安平侯府大难便在眼前,覆巢之下绝无完卵,她已死过一回,从前无所畏惧如今无牵无挂难道还会怕他们不成?!

罢,罢,罢!

今日全当还了她伊始利用了莫霏盈那次,全当还了“林素月”欠莫家的恩情!

凤眸中划过似曾相识的华芒,令祁恒逍恍然一怔,琥珀的眸子更是如鹰般牢牢盯着眼前人。

“拜见王爷。”曾经多少次争锋相对她何时屈膝?但眼下情景却早已今非昔比,默念了两遍“我是林素月”,林素月微微一伏。

面前女子礼数周全,祁恒逍却在见她弯了膝盖时冷了眸光,后退一步,淡淡道:“免了吧。”

“王爷。”此时莫家父子已随众护卫一起赶到了,见眼前情形一时不知怎生是好,只得作揖行礼掩饰心中忧虑。

莫蔚霖更是忍不住偷偷窥了眼低着头的少女,忧急万分。

“傅统领。”微微沉吟片刻,祁恒逍随手拨弄了几下少女抚过的瑶琴,似下了决定般开口。

闻言一统领模样的人出列,拱手待命。

“本王命你率五百侍卫留在此护送莫小姐出嫁。”

“属下领命。”

林素月飞快瞟过一眼,傅宁?他随侍祁恒逍多年,祁恒逍竟派他护送“莫霏盈”?

“王……王爷,这怕是与礼不合。”顶着噬人的目光,莫衍小心开口。

“本王保护自己的王妃罢了,怎的,有何不妥么?”

莫衍不敢多言,只听祁恒逍道:“圣旨将下,不宜拖延,本王看五日后便是吉日,侯爷加紧准备吧。”言罢转过头瞧了瞧始终不出声的少女似觉有趣的笑了笑道:“莫小姐好好珍重,本王先行回去准备大礼了。”

那赤裸裸的不怀好意的眸光令林素月浑身不适似被蛇盯上的青蛙,以前两人机锋较量虽是不少,可……可如此低级强抢民女般的恶霸行径却还是头一回,林素月一阵恶寒,却又止不住升起疑虑,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也幸得想这些有的没有的才未露出破绽,只显出一般不懂世情的少女手足无措的样子。

祁恒逍见状似也愈发了趣味,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却突然顿了足,声微冷道:“莫小姐琴弹得不错,本王府中也有几把名琴可使,但若有用得顺手的不妨带上。”言罢不再停留扬长而去。

直到那背影消失,林素月仍觉茫然,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她真是越发不懂了,弄出这些事来抢娶侯府千金,若非真是有所动心便该是有所图谋,可……可他从头至尾似乎只对“琴”感兴趣?

他究竟是想娶侧妃,还是想要个琴师呢?

茫茫然,林素月转过极为滑稽的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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