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冷冷清清,地上似乎还有文璞刚才哭泣时候掉落的泪,玉翠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以后该怎么办?她合衣躺到床上,文璞进楚府,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楚家的人只怕没这么好相与。
他一个十三不到的孩子,又从小生长乡间,哪晓得大宅子里的弯弯道道?不行,自己要去把他接回来,辛苦就辛苦,也要护着他周全。刚坐起身,玉翠又颓然躺下,这时候再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哭声在玉翠耳边响起,玉翠有些惊讶地抬头,谁在哭,手不小心碰到自己脸上,那触手的冰凉让玉翠明白过来,那哭声是自己发出来的。从爹爹去世之后,娘被朱婶逼着改嫁时候,玉翠就告诉自己,不要哭,哭了只会让别人笑话,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这时的哭泣又是为了什么?玉翠抹了一把脸,手心沾满了泪水,把手抬到自己眼前瞧着水迹,难道说不晓得今后该怎么走了吗?眼茫然地从床上转移到屋子里面,这些日子十分忙碌,这屋子都没好好打扫过。
玉翠猛然起身,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哭是不顶用的,把屋子打扫干净,再做份好吃的,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办法自然就想出来了。
这个百试百灵的方法在玉翠拿出昨日楚府送来的鸡鱼做的时候似乎失去了效果,把鸡砍成块用小炉炖着,玉翠耳边难免会响起文璞的声音,嫂嫂我来烧火。
从水缸里捞出活鱼来杀,刮着鱼鳞时候想起瑞娘活着时候喜欢吃鱼,文璞常下河去抓几条鱼回来自己做好煎了,瑞娘只舍得吃鱼头鱼尾,鱼身都让给自己和文璞吃。自己常在夹了块鱼之后又塞回给瑞娘,文璞见了,也把自己的鱼让给瑞娘。
那时常说等以后有了钱,一定要多多地买几条鱼,三个人一人一条吃个够。玉翠眼前又有了雾气,拿水把鱼冲洗干净,用刀剁着,不管怎么说,瑞娘这个名分,一定要讨回来。楚明叡,总有一日,我要让你以张家赘婿的身份送瑞娘入张家祖坟。
锅里的油发出滋滋的声音,玉翠把鱼块放进锅里,看着鱼渐渐变成金黄色,要是这鱼是楚明叡就好,不光要炸了他,还要放盐放酱,等做好了之后就丢给门口那个癞皮狗吃。
想到这里,玉翠笑了起来,要真是这样该多好?“翠丫头,什么喜事呢,笑的这么开心,呀,你做的这鱼可真香。”闻到香味的夏大娘走了过来。
玉翠把炉火上放着的鸡汤拿下来,又把鱼铲了起来:“大娘您坐。”夏大娘看着有鸡有鱼,那眼都放光了,玉翠拿了碗筷出来:“大娘您尝尝。”夏大娘也不客气,夹了块鸡肉就往嘴里送:“翠丫头你手艺真好,要我说,念椿那娃进了楚府,天天吃的不晓得有多精致呢,你也不用记挂他。”
吐掉鸡骨头,夏大娘又往鱼进攻:“翠丫头啊,你现在手里也算有了田地,干脆不用回乡了,就在这京城落脚,等过些日子,你的孝期满了,大娘给你寻户好人家,到时候丰衣足食的,这京城的日子比起乡下可要好的多。”
回乡?玉翠的手顿了顿,顺手把一块鱼扔到地上,那狗闻到香味时候就跟着夏大娘过来了,见鱼被扔到地上,还不等夏大娘心疼地叫出来,已经伸出舌头舔到嘴里。
夏大娘心疼地说:“翠丫头啊,虽说这些东西是楚家送来的,可是你也要省着点花,那狗,给它鸡骨头就好。”玉翠嗯了一声:“大娘,我过几日要回乡一趟,这里的房子你就给我留着。”
留着?一涉及到钱的问题,夏大娘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玉翠已经起身走进屋里,手里拿着个小包,打开里面是两锭雪白的银子,玉翠把这两锭银子递过去:“大娘,这银子你先拿着,我走之后要楚府有什么信赖您就帮我收着,能帮着的就请大娘找周大娘多说说好话,这房子,要我一年没回来,就再租出去吧。”
夏大娘见这雪白泛着光的银子,眼都快要被耀花收了银子就道:“翠丫头,你做事果然又周到又大方,你放心,你托我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第二日周大娘又来了,这次是带着人来办玉翠手上地契过户的事情,周大娘面色不大好,玉翠既在她面前做了唯利是图的小人,也就没有问文璞进楚府后如何。
倒是夏大娘拉住周大娘问了几句,有外人在,周大娘只是说了几句套话,不外就是进府后方氏吩咐的,住的穿的伺候的人都是周周到到的,外人谁不夸方氏贤德。夏大娘也赞了几句,事情办完,玉翠把屋里屋外收拾干净,锁上门就告别了夏大娘,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