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却又无头无脑的一句话,却让谢鸣凰感到一阵耳热。
对比烈星峰适才的挑衅,这句话再让人遐想也没有。
果然,烈星峰冲她看了一眼,随即阴笑道:“王爷果然是性情中人。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真真正正来一场。”他性格狡诈如狐,能屈能伸四个字简直被他玩得炉火纯青,即便吃了这样大的暗亏,也是面不改色。
萧逆行负手而立。
烈星峰才不会管他是否负手,双手拈诀,狂风顿时排山倒海而来,栅栏席卷上天。
萧逆行的黑衣很快隐没在磅礴的狂风中。
连站在一旁的谢鸣凰都不得不使用轻功移到烈星峰身后。那里风势较弱,但仍有几个北夷士兵一个没站稳,被风卷了进去。
这时场上已经有了变化。
萧逆行身前不知何时多了堵坚实的厚墙,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小而沉稳。
从旁人来看,此时两人是势均力敌的,但是萧逆行自己清楚,这堵墙并不能挡太多时间。
断裂声不断传来。
土墙骤然崩裂!
烈星峰眼睛一亮,但是土墙后已经没有萧逆行的身影。
九天之上,一条矫捷的水龙气势汹汹地冲下来。
烈星峰头也不抬,随手一扬,风席卷上天。
水龙立时被散成水珠洒向四方。
说时迟那时快。
烈星峰只觉脚下土地一松,暗叫不好,立刻飞身而起。
只见他适才所踩之处深凹了下去,形成一个巨坑,并有不断朝四周蔓延的趋势。
烈星峰心中震撼难以形容。
要知道所有人法术之中,最难的并不是水火风,而是土。水火风尚且可用幻术幻化,但土却是实打实地操控实物!他来之前就听说萧逆行擅长御水,却没想到他还精通御土之术!
他飞起时全赖一口真气,如今真气外泄,身体不由下坠。他低头看下面,只见萧逆行突然出现在他原来所站之处,正太抬头看着他。
烈星峰看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延伸至四肢百骸。
因他分神,风势不免减弱。
一道巨墙拔地而起,挡住谢鸣凰与北夷士兵的视线。
烈星峰的身影落在墙的那头。
风势渐停。
谢鸣凰和北夷士兵都站在墙的这边,根本看不见那头情景。
北夷士兵一个个惊疑地探头探脑,不过她很泰然。
风止墙未倒,胜负无须言。
须臾,墙缓缓落下。
烈星峰与萧逆行相对而站,双方神情都十分从容,好似刚刚只是坐下来喝了一杯茶,聊了一会儿天。
“东兰乾王名不虚传,本国师佩服佩服。”烈星峰抱拳。
萧逆行淡然道:“愿国师永铭在心。”
烈星峰眼睛微微眯起,好似想挡住想忍不住喷发的怒火,“本国师自当永铭在心。”
同样的四个字,却别有滋味。
烈星峰转头对谢鸣凰道:“可惜今日的对手只是东兰乾王,不能领教西蔺战凰的风采,着实让人遗憾。”
谢鸣凰微笑道:“即使战败也可败得这样从容,谢鸣凰佩服。”
烈星峰脸色微变,很快恢复正常道:“好说好说。两位来北夷做客,本国师本当作陪,可惜繁务众多,脱不开身,还请两位见谅。”
萧逆行道:“本王不记得有请国师来。”
“既然如此,就当本国师自作多情。”烈星峰抱拳离开。在临走前,他冲谢鸣凰一笑道,“久闻西蔺风景秀丽,不知何时能与谢将军共游。”
谢鸣凰眉头微蹙。
不过不等她回答,烈星峰便已转身离开。
“没想到王爷竟然精通御土之术。”她笑着转身,却见萧逆行从袖中拿出一块巾帕,张嘴吐出一口黑血,然后泰然自若地收起来道,“略懂。”
谢鸣凰摇头道:“王爷何必冒险?”
“当初你又为何冒险?”萧逆行反问道。
谢鸣凰盯着他,嘴角慢慢地溢出一丝笑来。
为何冒险?
只因他们都心高气傲,不愿未尽力便束手认输。
谢鸣凰正想问他们刚才在墙那头说了什么,就见有胶吴族族人匆匆跑来。她双眉一紧,心中顿时有不祥预感。
果然,族人未到近前便高叫道:“公主被抓走了……是马贼!”
该死。当时他们一心防备烈星峰,却忽略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马贼。只是他们先前已经吃了大亏,按常理不敢再来才对,这样不顾后果的挑衅究竟依仗什么?
谢鸣凰不及细想,施展轻功朝阿玉公主的帐篷奔去。
帐篷外,胶吴族族长与众族人围成一圈,争论得面红耳赤。他们说的是当地土话,谢鸣凰也不懂,只好去找令狐繁。
他此刻面色苍白地躺在自己的帐篷里,一个大夫正替他包扎腹部的伤口。
谢鸣凰从帐外进来,瞄了一眼伤口。从渗透出来的血渍看,伤口起码有六七寸长。
令狐繁一见到谢鸣凰,立刻激动地挣扎起来。
大夫按他不住,气得哇哇大叫,“别再动,我包了第六遍了!”
谢鸣凰只好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令狐繁伸出来的手。
令狐繁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好似想把她的手腕掰断似的,“帮我把她救回来!”
谢鸣凰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内力尽失。她心头一黯,脸上却极为镇定地回答道:“好。”
令狐繁眼中隐有泪水,却很快逼了回去。
他的心情谢鸣凰如何不知?
作为一个男子,尤其是受世人膜拜的天宇山大弟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掳走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打击比腹部的刀伤更令他悲痛!
她无法减轻他此刻心头的伤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留下终身遗憾。
谢鸣凰慢慢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郑重地承诺道:“我一定会把师嫂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出得帐篷,就见萧逆行牵着两匹马在帐外等她。
“胶吴族决定按兵不动。”萧逆行道。
谢鸣凰想起阿玉公主之前说过,胶吴族最精干的男子都外出狩猎去了,剩下的人就算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不过她也的确不需要他们的帮手。
“杀人这种事,不需要观战的。”谢鸣凰翻身上马,任由杀意直冲头顶。
“多一个呐喊的如何?”萧逆行上马。
谢鸣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边夹马腹往前冲,边道:“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