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和医女们慌慌张张的给昏倒的染染诊脉,云轩就那么抱着她,一刻也不肯离开。他极度崩溃和紧张的样子,让太医的汗都下来了,搭在染染腕间的手也瑟瑟发抖,还是直性子的燕平看不下去了,轻声劝告道:“皇上,您请暂时回避一下吧……”
“回避个屁!”云轩又恼了,冷声命令太医:“快看!快点!”
芳莲姑姑闻声跑了进来,看到太医的手不停的哆嗦,几乎要从染染腕上滑下来,这样下去如何诊治?便轻声提醒道:“皇上,太医诊治需要安静,屋子里人多,您若在跟前,太医惶恐,便分了神。您请暂避,待太医诊治完了,你再进来可好?况且,杜小姐最担心最牵挂的便是小公主,您还未曾抱过孩子一下,若是杜小姐醒来问您可曾抱过孩子了,您说没有,她定然会失望。”
芳莲是柳太后身边的老人,又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她的话让云轩禁了声,不再怒气冲冲,却仍旧不想放下染染。
这时,外面传来小公主响亮的哭声,芳莲走到云轩身边,轻声说:“皇上您听!小公主被抱在怀里不高兴了,她想要她的爹娘来着。”
云轩方才还冷厉的眼眸,忽然就变得温和起来,他的双眼熠熠生辉,刚硬的脸部线条都变得柔和起来。
芳莲从他手中扶住染染,将她轻轻放下,盖好锦被,轻声说:“皇上快去吧!别让公主再哭了。”
云轩站起身,又深深看了染染一眼,刚想开口嘱咐太医,发现他浑身哆嗦,满头大汗,若是再吩咐一声,那厮大概就直接倒在地上了,他眼角抽了抽,没敢再吭声,转身向外面走去。
他刚刚出门,太医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燕平忙将他扶了起来,调整情绪好好给染染诊治。
小公主哭个不停,白白的小脸都哭红了,柳太后爱不释手,也不肯让任何人抱,青华要接她也不给,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轻声哄着,笑的脸像开了花。
云轩的心也被那响亮的哭声给揪了起来,走到跟前,伸出手轻声说:“父皇抱抱……”
柳太后愣了一下,手没动,半分要给他的意思都没有,云轩又往前伸了伸,柳太后的笑容落下了,似乎还是舍不得,忍不住就往后撤了撤身子,云轩愣了一下,继续往前跟了一步,柳太后像是肉要被割去一块样的难受,又往后退了退,不看他,嘴里还哄着她的宝贝孙女。
云轩眼角狠抽,又往前迈了一个大步,咬着牙说:“父皇抱抱……”
柳太后紧紧护在怀里,支吾着说:“皇上,您方才吓着了也累了,去歇息吧!去吧去吧……”
云轩狂汗,恶狠狠的咬着牙说:“母后,这是朕的闺女!”
柳太后紧紧抱着,视线胶着在孩子的小脸儿上,眼神柔的不能再柔了,漫不经心的回道:“还是本宫的孙女呢!你再是皇上,还是本宫的儿子呢!奶奶抱孙女,不是天经地义吗?”
云轩吐血,欲哭无泪,牙都要咬断了:“爹抱闺女也是天经地义,给朕!”
柳太后继续退:“不给!你一个男人家家的,哪儿会抱孩子?”
云轩继续跟,伸手:“抱一次就会了,给朕!”
柳太后再退:“本宫不放心,本宫再抱会儿,就一小会儿!”
云轩继续追:“朕也只抱一小会儿,给朕!”
柳太后再退,后面是椅子,一下碰了腿,跌坐在椅中,云轩趁机将孩子抱了过来,可是姿势不对,他紧张的紧紧夹抱着,吓得柳太后大喊:“哎呦,不是那样抱的!就说你不会吧!赶紧的给母后……”
云轩抱着孩子逃到一边,已经被这一对母子争出一头汗的青华忙上前将正确的抱法教给他,他才小心翼翼重新抱了,眼神痴痴的望着怀中他接过之后忽然就不哭了的孩子。
柳太后百爪挠心的看着他抱着孩子哄着笑着,再也不舍得放手,眼眶都红了。芳莲忙劝道:“太后,小公主是大家的掌中宝,皇上爱自己的孩子,想看看也是自然的,让他抱一会儿吧!往后皇上忙了,还是您看着孩子的时候多。”
柳太后这才不情不愿的咬唇等着。云轩抱起来没个够,时不时的问一声太医可给染染诊治好了,燕平出来回话,告诉他,太医说染染不是昏倒,是累睡过去了。折腾了一夜,她又提前没准备好,也没多吃些东西保持体力,就靠几片参片支撑着,能不累不困吗?太医嘱咐,让她好好睡上一觉,时不时的喊喊她,等她醒了再好好进补。
云轩这才松了一口气,柳太后将几个信得过的老宫女叫到一边,仔细嘱咐了一阵子,回来看到云轩还抱着孩子不撒手,忙咳嗽了几声说:“皇上,您说抱一小会儿的,君无戏言。”
说着,伸手去要,云轩哪里舍得放手,紧紧搂着说:“母后您瞧,儿子一抱,她就不哭了,朕的公主喜欢她的父皇来着。”
柳太后执着的伸手去要,咬着牙说:“她是不哭了,可她还不睡来着,刚生下的孩子都得睡,睡的多吃得多才长得快!来,给母后,母后把她哄睡了。”
云轩眼角又抽,不舍得给,可他又实在不会哄孩子入睡,犹豫了半天,柳太后急了,咬牙呵斥:“皇上,你不管染染了?”
云轩反应过来,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孩子给了柳太后,柳太后方才还冷着的脸,立刻又笑开了花。
“哦,皇祖母的好宝贝儿,好孙女,奶奶抱抱哦!咱们多吃快睡……宝贝儿快快长大…”柳太后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去哄孩子,云轩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
他预料到了,往后因为争孩子,他和他老娘少不了斗气。
染染还在睡着,青华在外头守着孩子,燕平亲手洗了温热的帕子,在给她轻轻擦着脸和手。
云轩走过去,轻声说:“给朕吧!”
燕平犹豫了一下,云轩已然将帕子拿了过去,燕平让开,云轩坐在床边,握着染染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指擦了一个干干净净,又重新洗了帕子,将她的脸和脖颈也擦干净了。
染染实在累极了,闭着双眼睡的很沉,似乎是放松了,唇角都带着淡淡笑意。云轩想起她受的哭,又红了眼眶,将她湿湿的发丝轻轻拢在耳后,低低的呢喃:“染染,你受苦了,孩子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把身子调理好,一定要好好的把咱们的闺女养大。她可爱极了,虽然小脸还没长开,可是母后和芳莲、青华她们都说跟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染染,你受过的苦,为夫都会加倍偿还你,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染染仍旧静静沉睡,云轩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紧紧贴着,轻轻吻着,视线一直胶着在她安静的容颜上。
有女万事足,有你,我的一生,更是没有遗憾了。染染,从今以后,咱们就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杜瑶瑶双手不停的哆嗦,想要端着杯子喝杯水,杯子却倾斜着,水也洒了出来。
小宫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惊喜的叫着:“生了生了!”
瑶瑶手中的杯子“哐当”掉落在地上,忙紧跑几步,急切的追问:“姐姐生了个什么?”
“小公主!听说是个极漂亮的小公主!”小宫女笑的合不拢嘴,拍着手说:“宫里这下热闹了,喜事一来,咱们都能领到赏钱了。”
瑶瑶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小宫女的笑容落下,忙关切的问:“杜小姐,您的脸色怎么……”
瑶瑶迅速反应过来,忙用手帕掩住口,哽咽着说:“我想起姐姐过去受的苦,和她生孩子受的罪,心里就难受,如今是苦尽甘来了,可是大家都想着高兴,谁还记着她刚生完孩子那般虚弱呢?我好想去看看她。”
小宫女松了一口气,忙笑着说:“你们果真是姐妹情深。杜小姐你放心,皇上一直在那儿盯着呢!今儿为杜小姐生孩子的事,皇上都没上朝去,说是罢朝三天,要亲自在杜小姐身边陪着。您现在也甭去看了,太后娘娘往后自然会让大家去恭贺一番,现在去了也进不去思玉轩。”
瑶瑶一愣,忙问:“怎么回事?”
“太后娘娘出门的时候就交代了,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方才皇上又下了旨意,派了御林军将思玉轩团团围住,里外好几层,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人,别说是您,就是其他太妃们想要去恭贺,暂时都不见。”小宫女又叹道:“听说,又调派了许多宫人去侍候着,皇上果真是对杜小姐万般重视,杜小姐如今又诞下公主,封后只怕是指日可待了。”
瑶瑶的指甲已经掐破了手心,脸上却依旧挂着满足的笑容,点点头说:“姐姐苦尽甘来,我总算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