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女子,瑶瑶只稍微坐了片刻,便回去了,宁轩又特地将她送到了府门外的长街上,一直目送她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
已看不到杜府的马车,宁轩将那枚玉环左右翻看了一阵子,呵呵一笑,转身丢入贴身侍卫手中:“赏你了!只许收不许戴!”
侍卫忙惊喜的接过,大声谢恩:“多谢王爷!”
宁轩淡淡一笑,转身大步飞奔入王府而去。
杜府的马车沿着街道慢慢向前赶去,一路上很不顺利,马儿走走停停,最后干脆停在了路中间。瑶瑶掀起车帘怒问道:“你怎么赶车的?走走停停的,照着这个速度,天黑都到不了家。”
车夫忙战战兢兢的赔罪,又下车仔细看了一阵子。原来是马儿的铁掌出了问题,一个尖尖的铁刺扎进了马儿的掌心,怪不得它不愿意走了。车夫取下了铁掌,又从车上的箱子里取了新的换上,马儿才又慢慢向前走去。
路上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换了铁掌也走不了很快。瑶瑶有些不耐烦了,撩开车帘往外望去,又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便将帘子又甩下了。
想起杜染染的身孕,她就心烦气躁,想当初这个谢君庭既然娶了她,为什么就不直接把她带走呢?舅舅明明说,他得到的消息是杜染染对谢君庭是有些意思的,谢君庭待她也还算是好的,他们毕竟有过许多的纠缠。
叹了口气,她又凝眉开始想辙,虽然她想出来的主意还是有些幼稚冲动,而舅舅也不会同意,可是,说不定想着想着就想起什么办法了呢?
正在凝眉思索间,前方突然大乱,伴随着人群的惊叫声,一阵兵器相碰撞的响声将她蓦然惊醒。
杜瑶瑶吓了一跳,本能掀开车帘往外望去,惊见前方不远处几个人哐哐当当打作一团,是五六个人在围攻一个白衣男子。
瑶瑶吓得忙催促车夫:“快走!”
车夫也颤抖着回道:“小姐,他们在前面打,咱们过不去啊!”
“掉头!快掉头啊!”瑶瑶惊慌的大叫。
车夫魂都快吓掉了,忙回道:“掉掉……掉不了啊!咱们的马车太大,又加上马儿,这街两边都摆着摊子,掉不了啊!小姐,您快下来跑吧!”
杜瑶瑶惊呼:“不!我不下!若是伤到我怎么办?你们围住马车,护我!快点!快护我啊!”
车夫吓得几乎都不会动了,从马车上掉了下来,藏在车后捂住了脑袋蹲在地上不敢乱动。
打斗的那几个人太疯狂了,招招直逼白衣男子的要害,而男子也毫不示弱,手中的长剑如流光闪过,剑过之处,也是直指对方命门。
瑶瑶吓得惊慌的抱着头蹲在车厢里,一动不敢乱动。
怕什么来什么,忽然车身猛烈摇晃,车顶传来踩踏的声音,恍惚有人从车顶掠过,又被人逼的无处可逃,借着车顶运用轻功与敌人周旋着。
杜瑶瑶吓得哭了起来,紧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可是,马车摇摇晃晃间还是被车顶的人踩塌了,刀剑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杜瑶瑶几乎要吓昏了过去。一柄长剑刺穿车身,几乎就要刺到她的身体了,她终于吓得惊叫了起来。
一只手臂将她凌空提了起来,飞出车厢放在地上,她惊恐的抬头看去,却惊呼出声:“谢君庭!”
天呐!果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失踪已久的谢君庭?原来,他竟然还在京城?还是,他又悄悄回来了?那么,他来是为了什么?为了战事,为了情报,还是为了杜染染?亦或者,是找她杜瑶瑶来寻仇的?当日她可是让杜染染替她嫁了,他若是较真,这也算是对他的羞辱了……
谢君庭显然也愣了,脱口而出:“杜瑶瑶?”
瑶瑶惊的脸色苍白,瑟瑟发抖不敢开口,却见谢君庭咬着牙狠狠怒视着她,低低的骂道:“贱人,居然是你!”
瑶瑶哭着求饶:“谢君庭,我们无冤无仇,求你饶了我吧!”
追杀他的人明显一愣,马上对视一眼,谢君庭将剑架在杜瑶瑶脖子上吼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她可是你们杜将军的女儿,九王妃的亲妹妹!”
围攻他的几个人犹豫着缓缓将他包围,似乎只是短暂的犹疑之后,便又冲了上来,吼道:“抓住他,别管那女的,九王妃的妹妹又不是九王妃,为国捐躯也是应该的!”
说着,众人便又围攻了上来,周围的百姓早已吓得躲了起来,就连杜府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就在瑶瑶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谢君庭突然一把推开了她,吼道:“给你们!”
说着,将她扔向了来人,有人接住了她,又将她甩开,直接追上了逃走的谢君庭,杜瑶瑶眼看着那人的剑径直刺入了谢君庭的胸口,血便冒了出来,他一个趔趄,扔出一颗烟弹,瞬间如雾气弥漫,他便没了踪影,那几个追他的人也急速向前跑去,一转眼便没有了踪迹。
许久,杜瑶瑶才发着抖大吼:“救我!快救我!都给我滚出来……”
杜瑶瑶被救回杜府,吓得浑身发抖,不停的哭,杜夫人问清是由,赶紧让人通报了柳宰相,柳宰相派人去问,京城府尹确实接到了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街上打杀的禀报,却并没有查出是哪一拨人发现了谢君庭的行踪。柳宰相不放心,亲自来询问杜瑶瑶,杜瑶瑶将事情仔细回想着说了一遍,柳宰相点点头,又派人去查。
“舅舅!”瑶瑶眼前一亮,一把抓住柳宰相的手,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紧张的追问:“舅舅,长公主知道谢君庭在京城出现的事吗?”
柳宰相摇摇头:“不知道吧?皇上曾经嘱咐过任何人不得泄露消息给长公主,但是她倒是经常找人打听来着。”
瑶瑶一脸惊喜,挥挥手遣退了所有的人,房中只剩了他们三人。
“舅舅,您说过,杜染染似乎有些喜欢谢君庭是吧?你还说过,杜染染对谢君庭有恩,所以谢君庭是不会对她下手的,那么,杜染染自己也是知道的,对吧?她说不定也会为谢君庭担心,您说是吗?”
柳宰相沉吟不语,径直催促道:“瑶瑶,你的心机似乎又深了一些,直接说吧!别拐弯了。”
瑶瑶紧张的压低声音说:“那就把谢君庭在京城出现,还受了重伤的事,去告诉长公主,让她以为,谢君庭的伤是云哥哥的人所为,让她以为,谢君庭现在被云哥哥抓住了,或者是在严密搜捕他。”
杜夫人不解的望着她,追问:“为什么要告诉长公主呢?这样长公主不是会想办法救他吗?那么,你不是有危险吗,谢君庭似乎是恨你的。”
瑶瑶冷笑一声,看着沉默的柳宰相,眼底的阴霾愈发的重了起来,她咬着牙说:“就是要让长公主知道,谢君庭生命垂危,若是她不出手,他一定会死在京城,也许是死在云哥哥的手中。还有,让她知道,杜染染曾经喜欢过谢君庭……不,让她认为,谢君庭最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杜染染!舅舅,您一定有这个办法的,对不对?”
柳宰相叹了口气说:“太危险了!万一惊动了皇上……”
瑶瑶冷笑着说:“不会,我有办法让长公主不去找皇上,而是去找杜染染。”
杜夫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呐呐的问:“瑶瑶,你的意思是……”
“怀孕的人最怕什么?娘,”杜瑶瑶转头看向杜夫人,笑的无比动人:“是生气吧?是怕生气害怕而动了胎气,对吗?”
杜夫人看着面容因为冷笑而有些狰狞扭曲的女儿,忙一把抱住了她,哭着唤道:“瑶瑶,瑶瑶啊,你没事吧?”
杜瑶瑶冷静的推开她,看也不曾看她一眼,而是转头望向柳宰相,柳宰相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倒也是个机会,这个方法不一定成功,却比下毒或者其他动手的方法,更稳妥。如果杜染染出了事,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长公主的身上。而我们,是要想一个让长公主有苦说不出的办法。”
杜瑶瑶点点头,望着他,低声问:“舅舅在宫中眼线一定不少吧?瑶瑶相信,这件事对您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一定有办法。”
柳宰相浮起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瑶瑶,你果然聪明,你的性子,实在太适合在后宫生存了,你若不做这个九王妃,实在太可惜了。不过,瑶瑶,现在不做九王妃也不要紧,即便是做侧妃,若是云王爷真的继了位,你最少也会是个贵妃,从贵妃到皇后,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瑶瑶笑着低头应道:“瑶瑶还要多多倚赖舅舅才是。”
子钰从院子里走到内殿,坐在妆台前,呆呆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又有些惆怅和失落起来。染染有了身孕,不能常常进宫来看她,她虽然向父皇讨了腰牌,可以随意出宫,但是为了不打扰染染,她也并没有常常出门去见她,如今这日子,便愈发的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