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长公主和亲的对象没确定,齐国太子也不急于离开。
因为文星渊对京城以及京城周边比较熟悉,又爱享乐,文名宗便下令让文星渊陪着上官之婉与冷满四处走走,上官子静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找冷满商议寻花弥的事情。
“刘兄,摄政王令你去摄政王府。”来轮值的侍卫对上官子静道,面上带着几分羡慕之色。
御前侍卫绝对不少,但能够被文名宗委托调查刺杀案,跟随文道韫查案的,也就她一人罢了,万一文名宗高兴,封她做个官,那也比他们好啊!
看他那表情,上官子静当然知道他在羡慕什么,可对于她来说,她宁愿不引起文道韫的注意。
“参见王爷。”刚进屋,上官子静便行礼,她可不想被文道韫抓住把柄。
“刘亲卫,起来吧。说说你怎么看洗梧刺杀之事。”文道韫没有看她,声音比平时更冷,还带着一股戾气。
洗梧的事又移交给了文道韫?文星渊没有告诉上官子静审问洗梧的结果,但看他没有大动作,那应该是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属下以为,洗梧刺杀平番王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心思。刺杀成功,刺杀不成功,她都会被抓出来的。故而应该审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也不会为了桃花的性命就说出幕后之人。这次的刺杀与王忠王氏的背后策划人应该是同一人,”上官子静琢磨着道:“有计划刺杀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的,属下以为此事还应从长计议……”
前面还能切中要点,后面就纯属是没有任何用的内容,更像是敷衍搪塞,典型的文臣口吻。
文道韫抬眸盯着上官子静,上官子静对他露出完美的微笑,像是没看到他眸中的冷色。
“本王倒没想到,刘亲卫还有当文臣的能力。”
“属下也是被迫无奈。”上官子静面不改色:“王爷这是在强人所难,人在您手上,您问我能有何用?”
“桃花死了。”文道韫的凉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条人命在他看来不过是小事。
桃花死了?上官子静一怔,想起那名秀气的少女,那日看着她脸颊飞红的模样,又突然转到牢房里她泪如泉涌的时候。
不过,她片刻之后便恢复如常。桃花死了,洗梧更不可能交代幕后之人了,也怪不得文道韫方才会让她觉得有一股戾气。
“洗梧来京城不过三年,三年前她在哪里做什么,应该能打听到,没有谁会没有过去。她一身武功总不可能是平白无故就得来的,那她师从何处,有哪些亲近的人查到了,应该能威胁她。”上官子静只得搜肠刮肚,把能说的都说了,否则今天她别想那么容易就从摄政王府出去。
看她终于说了有用的东西,文道韫的气息才缓和下来,但听到她说洗梧的过去能够查到,他突然想起在军营的时候,暗卫递给他的关于上官子静的内容,没有过去,仿佛从蜀国京城她才降生于世。这当然不可能,那么,她身后有多少双手帮她抹去了以前存在的痕迹?
“那,刘亲卫为何没有过去。”
这人还敢明目张胆地说他调查了自己!上官子静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带笑,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道:“属下以前的事,总不可能一一详细地告诉王爷吧。属下自认为,来京城当侍卫没想要陷害谁,甚至还救过平番王,若是属下要动手,早就得手了,王爷又何必一直逮着属下不放。”
上官子静没想过这么一说,文道韫就能放下警惕,反正消除他的疑惑没那么容易,那就温水煮青蛙吧,有机会就提一提自己没有骇害人之心。
文道韫也确实没有消除心里的疑虑,但也没有再质问她。
“属下想见见洗梧。”眼看着文道韫又埋头看手上的东西,上官子静忙道。
“在私牢。”文道韫向上官子静抛出自己平时挂在腰间的令牌。
上官子静接住,俯了俯身:“谢王爷。”
捏着令牌,没有任何阻拦的进了摄政王府的私牢。
走到尽头才看见瘫软在谷草上的洗梧,她早已没了之前的光鲜模样,遍体鳞伤,长发散乱,因为鲜血凝固而凝结在一起,上面能清晰看到还有泥土砂石,她的衣服早就变成暗红色,衣不蔽体的模样很是可怜,加上武功被废,手筋被挑断,又被折磨了那么多天,就算听到了脚步声,她也没有动弹。
“洗梧姑娘,这是何苦?”上官子静倚靠在牢门上,语气轻淡。
听到她开口,洗梧才略略偏头,看着上官子静。她面容惨白,甚至还有一道刀伤横亘在右脸颊上,双唇上满是因为缺水而导致的裂口。
此时的上官子静看着她,眸中没有笑意,但也不像文道韫一般带着寒意的压迫,虽然眸子灿若星辰,但令人注意到的是其中的淡漠,像是世间一切都不能引起她的关注。
她就那样站着,那身普通的侍卫衣服已经不能遮掩她的尊贵之气。她是与文道韫截然不同的人,文道韫的无情来自于他在战场打磨出来的冷酷戾气,而上官子静此时的无情更像是冷漠不在意。
与第一次见她的模样截然不同,洗梧分辨不清楚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但又觉得每一次见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她。
“刘大人……”洗梧勉强勾唇:“也不是普通人啊,是洗梧眼拙了。”
“不敢当,我就一御前侍卫罢了。”上官子静强忍着对私牢的不喜:“你知道桃花死了吗?”
“死了,死了也好。被抽了那么多鞭,还泼了辣椒水,不死也残。”洗梧因为虚弱,声音很小,上官子静听得很费劲。
“仇恨就那么重要吗?”
“刘大人不会懂的,仇恨会随着时间渐渐变深。我恨的不是他……”洗梧的眸光黯淡:“不,不对……他该死!”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面部显得有些狰狞。
上官子静微不可见的蹙眉,这洗梧怕不是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当有一天,刘大人也有恨的人的时候,就懂了。”洗梧闭上双眼,转过头,拒绝再和上官子静交谈。
怎样的仇恨才会让一名女子抛却自己的性命也要报复?又是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反复回忆才会让这样的仇恨深入骨髓?上官子静不懂,也不想去剖开洗梧的伤疤去查探,她只觉得洗梧很可悲,好好的人生却必须带着仇恨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