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好,在他的记忆里,而他的幸福,只在回忆里。
“爷爷,你不开心吗?”见王明君许久没进屋,童放跑了出来,身材矮小的他站在阶梯上,仰望着王明君染满了哀愁的脸。
“想到了一些往事,有些感慨。”王明君毫不隐瞒地说出了自己此时的心思。
但童放年纪还小,并不是很懂王明君话里的意思。
“往事?什么是往事?”童放问。
“往事就是过去的事。”王明君十分耐心地解答道,丝毫不在意童放打断了他对过往的愁思。
“哦,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果是不开心的事情,爷爷为什么还要想呢?”童放又问。
“因为过去的记忆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来,我们进屋里去。”说完,王明君把童放抱起,抱着他一起进屋。
晚饭由刘素素掌勺,童瑶帮忙打下手,两人边闲聊,边做饭。
“瑶瑶,你不出去陪王明君坐一坐吗?”刘素素盖上锅盖,转过脸看向正在摘菜的童瑶。
“没这个必要,有放放陪着他就足够了。”童瑶并没停下摘菜的动作,心不在焉的说。反正他们坐到一起也不可能愉快的聊天,何必自找没趣地让自己置身于那必定会尴尬的气氛中!
“唉。”
刘素素轻轻地叹了口气,王明君和童美琪的事情她大多都知道,确实,王明君有不对的地方,童瑶会怨他、恨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他毕竟是童瑶的爸爸,他们之间不但血浓于水,而且王明君误以为童瑶不是他的女儿的情况下也十分的关心她,刘素素是想劝童瑶想开一点,别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
只是话到嘴边了,刘素素却吞回肚子里了。刘素素了解童瑶,要不是她自己想通了,愿意原谅王明君了,旁人说什么都没用。童瑶的倔脾气,刘素素哪会不知道,当初童美琪坚决反对她生下童放,童瑶还不是没听,反倒找遍理由说服童美琪。
“姐,你没事叹什么气,是在担心童胜威吗?”童瑶把摘好的菜倒进洗菜盘,听到刘素素的叹息声后问道。
“他能有什么事!”刘素素嘴上虽这么说,内心里却不希望童胜威遇上什么麻烦。她不是不恨童胜威,她不止一次想要离开他,摆脱他,但他们好歹夫妻一场,也有过美好的曾经,所以,不管怎样,刘素素都不会想要童胜威死。
“也对,童胜威的命硬着呢!”一个月下来,童胜威怎么说也要被赌场的人追着打好几次吧!可他照样活得好好的,照样嚣张跋扈。
童瑶说话间,刘素素探头朝客厅看了看,见童放跟王明君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于是说,“看样子王明君很喜欢放放呢?”
“放放那么可爱,很少会有人不喜欢他。”童瑶咧着嘴笑着,很是自豪地说。
“你这话也没错,但也或许彼此有血缘关系,所以觉得彼此比较亲近。”刘素素说。
“姐,你想说什么?要我原谅他?不可能!”
差不多五年了,童瑶仍忘不了童美琪临死前对她说的话,本来,一个人的生命走到终点的时候,都该安详无牵挂地离去的,但她的母亲不是!
那一天,所有的一切童瑶都记得非常清楚。
那充斥着刺鼻药水味的病房里,母亲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她的眼睛已有些深陷进眼眶里了,脸色苍白,连带嘴唇都泛白了,她被病魔折腾得不成人形,头发掉光了,还要忍受着挠心挠肺的痛楚。
当时,母亲已虚弱到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可她却含着泪,花光了最后一丝力气,愧疚地跟她说,“瑶瑶,对……对不起,都是我……我的错,不……不能给你……一个健全的家,还让……你一辈子……都要被扣上……私生女的帽子……”
话还没说完,母亲便永远地离开她了,她根本来不及说她想对母亲说的话,更甚至,母亲是带着愧疚和自责离开的。而现在坐在客厅里,总表现出对母亲一片痴心的男人,他为了谈一笔大生意,竟连母亲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
他是母亲一辈子唯一一个爱过的男人,当然外公除外。在母亲的日记里,童瑶曾看过这样的一句话:我爱他,想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分享,但我也恨他,恨他欺骗我,他仍是别人的丈夫,也是别人的父亲,却欺骗我已经离婚了,让我在欺骗中成为了自己都厌恶的第三者……
如果是真爱,那么他为什么要伤害她的母亲?!
在童瑶看来,王明君表现出来的深情不过是惺惺作态,他根本就是一虚情假意的伪君子!
而他之所以关照她,帮助她,不过是因为他对她已去世的母亲心存愧疚而已。
想起过往,愤怒和忧伤就如疯长的野草,迅速占满童瑶的心田。
见童瑶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刘素素立刻意识到,她又戳中了童瑶的地雷,于是她识趣地闭上嘴!
半小时后,晚饭做好了,应童放的要求,王明君留下来吃晚饭,圆形的木桌前,坐满了人。
一顿饭下来,童瑶几乎没跟王明君说过话,且她把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童放身上。而童放是个比较贴心的孩子,见不得王明君被冷落,所以他时不时会跟王明君说两句话。
总的来说,这顿晚饭的气氛还挺好,因为有童放这个开心果在的关系,也算热闹。
吃过晚饭后,王明君没有马上离开,他一边心不在焉地陪着童放看《喜羊羊与灰太狼》,一边时不时朝厨房的门口张望,等待着童瑶从厨房出来。
“爷爷,你想要找小瑶瑶吗?”王明君朝厨房张望的动作太过频繁了,连正看着电视的童放都注意到了他的心思。
“放放,你外婆的房间还是那一间吗?”王明君伸手指了指,问道。
“是啊!那是外婆的房间,爷爷怎么知道的?”童放的小脑袋冒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爷爷不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吗?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外婆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