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和忍了一天,上班的时候,她一直忙着工作的事,偶尔想起给曾芳打电话,却总被打扰,索性就想着下班再说。
傍晚下班,曾芳竟来沈家了。
可是,公婆与妈妈一起,在沈家的客厅逗着小维维。苏静和不敢破坏这样和谐的画面。半岁的小维维,在爷爷奶奶,姥姥的包围下,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小维维长得漂亮,玉雪可爱,三个老人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逗他发笑。爷爷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为了博孙子一笑,把自己日渐稀少的头顶,抵到孙子的小脚上,让孙子咯咯的踢踏着,嘴里发出含糊的婴儿呓语。
苏静和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现在根本轮不上她上场,她已经完全被忽视了。她看着妈妈,一会儿想起那张照片,一会儿想起苏淮明的样子,她总也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与苏淮明有什么,可是,按长理又解释不清,自己心底的那一点怀疑。
终于,小维维累了,也困了,越过爷爷,向着苏静和张着小手。
这是要妈妈抱抱了。
苏静和放下抱枕,走过去,抱起儿子,小维维伸手拽着母亲的衣襟,这是他要吃奶的预告。苏静和与大家说了下,就抱着孩子上楼去,曾芳也跟上来,保姆要跟着,苏静和对她说,要她休息一会,孩子睡实了再叫她。保姆就回到育儿房去了。
苏静和抱着孩子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妈妈在后面关上门,她给孩子喂奶时,曾芳走过来,头顶暗了下,苏静和抬头,曾芳笑了下,“越来越招人喜欢,看给他爷爷喜欢的,都没老没少了。
苏静和附和的笑了下,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开口自己想说的事。
不想,曾芳一扭身,坐到了卧室的小沙发上。她看着苏静和,脸色正了正,随后说道:“你有什么事,说吧?”
到底是母女,怎么说也是连着心的。
苏静和犹豫了一下,曾芳懊恼的说道:“怎么的也结婚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之前那样辛苦在一起,总也是苦尽甘来,有什么解不开的,还非得捅到网上去啊?”
“什么?”苏静和问。
曾芳见苏静和一头雾水的样子,就追问了句:“不是因为今天那个新闻吗?连我看了都感觉有些假,你上心了?”
“什么新闻?”苏静和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曾芳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事?”苏静和见妈妈的样子,暂时忘了自己刚刚想问的事,神经都被妈妈牵住了:“什么新闻,在网上?”
“你原来不为那个吗?我想呢,也是老故事了,怎么总被八个没完没了,这些小记者无聊极了!”曾芳开始打哈哈。
苏静和问了半天,才问出来,原来是沈浓之前与辛丽丽那个绯闻。曾芳少有上网,今天在家无聊,就看了看网页,不知道哪个网站,她点了什么链接,就看到了那个旧闻了。
“哎呀,妈妈,你也不想想,那都是多久的事了,我才不会为那件事再烦心了!”苏静和说道,那绝对是件让人堵心的事,但苏静和也不想让自己与沈浓与辛丽丽划上等号,那个女星,现在只要一出现,不是整容,就是出席某个舞会,穿着暴露,越来越没品了,自己当时是怎么了,才会想沈浓会和她在一起。
“那你犹疑了一晚上,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事?”曾芳说道。
“我那么明显吗?你看出来了?”苏静和无奈的苦笑。
“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你那点小九九,还瞒得过我的眼睛?”曾芳面带得意地的说道。
“妈妈,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苏静和鼓了鼓勇气说道。
“什么事?我还能生气?”曾芳好奇心上来了,这两年,她都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女儿有出息,嫁得又好,现在,又给她抱上了小外孙子,她还有什么可气的,万事随心如意,不要太好啊。
苏静和看着妈妈的脸,以前那个浓妆艳抹,妖妖艳艳的母亲早就不见了,自从自己结婚后,妈妈已经完全的洗净了风华,脸上再没有厚重的粉底,虽然皮肤没有以前好了,但那松下来的肌肤,却写满了踏实。只有那还上扬的纹过的眼线与眉尾,还有着曾芳以前的样子。
那时的母亲?苏静和甩甩头,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可是,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撕裂母亲现在表面的详和,生生的戳开她原来的伤口。
苏静和犹豫着,曾芳痛快的斥她:“到底是什么事,你痛快的说吧,这样叫人难受。”
小维维吃饱了奶,小嘴松开,脸颊红朴朴的,睡得实了,苏静和放他到床上,回头,向着母亲说:“妈,你以前认识苏淮明苏先生吗?”
曾芳本来要上前来看外孙的,可苏静和的话,让她止步在那里,脸上惊诧的表情,让苏静和的猜测无由的落到了实处:“认识的,是吗?那……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不不,我不……认识他,你说谁?曾芳有些语无伦次,她的脸,瞬间白了白,她不知道哪里露馅了,可是,她越这样,越发觉,自己说什么都无效了,因为女儿那又洞悉一切的眼睛,那了然的目光。
“你怎么发现的?”曾芳泄了气,颓废的问道,无力的,她坐回到沙发上,嘴唇有些抖,有些秘密,她守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累了,一经堪破,她竟有些放松,这些秘密压在心上这么久,她没想到,有生之年,会让它们大白于天下。
“给,你看吧!”苏静和拿出自己的手机,将页面翻到相册,又找出自己偷拍的那张相片。
曾芳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张老相片,她对于相片中的场景是熟悉的,甚至对于当时的情景还记得的,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拍到相片里。
“妈妈,苏……苏先生是?”苏静和充满希望,又深深的害怕,她有些猜到,却又不敢轻易的做结论。
“他是你爸爸……”曾芳,轻易的说了出来,说完了,她又松了口气,一直绷得很紧的神经,一松再松。
这下轮到苏静和震惊与心平悸了。
真的是这样,真的是这样,就知道,就知道,不平常,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他,他是我爸爸……
苏静和唇边带着微笑,坐到了床沿上,她以为自己会哭,会震惊,最起码,心会加快跳跃吧,可是,都没有。
仿佛早有预料,仿佛,一早就知道,苏静和只是轻轻笑了笑,她想过,却不敢相信。
“静和,你没事吧?”曾芳过来扶着女儿,她看着苏静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是不是不知道?”苏静和问道。
“是!”曾芳回答,她无奈的向着苏静和说:“你知道了,告诉还是不告诉他,是你自己的事了,我……”她怎么好告诉人家,她不想破坏了苏淮明现在的生活,一直都不想,她知道苏淮明并不想和自己有孩子的。一定的……
“原来,我是苏先生的孩子,原本,我的爸爸是苏先生!”苏静和说道。
曾芳看着她,不知道如何说。
苏静和说完这些,长长的叹口气,随后说道:“还好……”
随着这句还好一起,喷薄而出的,是她的泪水。
无声的,流下她的脸颊,苏静和哭了,带着笑,但泪却不停的流下来,不停的流下来。
“静和,静和!”曾芳吓了一跳,这样哭着的女儿,好陌生。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