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曾这样的狼狈,啊……她大喊了一声,刚刚的哽咽,变成了嚎啕大哭。
仿佛不这样的渲泄,她会疯掉一样。
半趴在水台之上,她大声哭着,几欲作呕,哭得昏天黑地。
可是,身后,并没有扶到自己身上的一双手,那个男人,并没有一丝的怜惜,并不曾走过来,拥住她。
其实,是她错怪了温良哲,他躺在那里,强制自己闭了眼,昏昏的头,要炸开一样,陆宝仪的小声哽咽变成了大声痛哭,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撕扯着……
陆宝仪终于哭够了,将水流放到最大,她大力的洗着自己的脸。
只是,再用力,却洗不掉彼此心上的蒙尘,她爱的人,不想,不念,不理会她。
冷水扑过脸,冰冷得她彻骨凉意,洗好了,抬头,镜子的脸,没了一点的脂粉,又因为水的冰冷,而使得脸色苍白,仿佛所有的武装都被卸去了一样,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生硬凌厉,她其实从来都不想做个女强人的。
伸手,拿下头上的发网,一头柔软的长发,从里面解放出来,发尾微微的垂下来。
揉了几下,头发柔顺在肩头,刘海也柔柔的,沾湿了水,不再那样的板正的贴在额上,而是透出了柔软轻弱。
她看着自己的脸,从陌生中,慢慢的熟习,这,应该是他最爱的,自己的样子。因为他,她从一个骄傲的女生,变成一个妩媚的女人,所有的妩媚,都曾开放在他的生命里,可是,他现在,不要她了,不要她……
手里拽着水台边的玻璃杯,差不多要捏得碎了,却抑不住心里的痛,“啊……”她又大叫了一声,心里的痛,却根本呼不出,压得她要死掉一样,慌恐的扔出那个玻璃杯,杯子触到对面的镜子上,咣当一声,玻璃两相破碎的声音。
她嘤嘤的哭,不过片刻,却听到浴室门被猛的撞开,听到温良哲在身后,一声低吼:“宝仪……”
她抬头,与镜子里的温良哲相视,她的手搁在手台上,她的眼睛红肿可怜,手边,那个玻璃杯的碎片,触手可及,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手指动一动,可是,温良哲扑过来,拉起她来,拽住她的手:“你……,你在干什么?”
她眼角眉梢,带着悲凄:“你不要我了,是不是,哲……”
“宝仪,我不要你,你还可以很好的,你现在,不是一直很好……”温良哲痛彻心肺,怀里的她,站立不稳的,她的手指尖,在自己的手里,冰凉,他很怕,刚刚的大叫与响声,让逃避的他心上恐惧,忙着跑过来,他看到她要抓到那些玻璃。
“哲,你还是爱我的,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陆宝仪说道,眼神弱弱,黑色的眸子迫人不忍避开,带着孩子似的固执与求恳:“哲,我不能没有你……”
用力的,她搂过温良哲的脖子,递上自己的唇。
她的唇是微凉的,而温良哲的,温热。
甫一接触,彼此都是一震,他们,四年了,都不曾再如此。
明明是相爱,明明是渴望,却生硬的拒绝,从没有再如此的亲密过,所以,连亲吻都变得生疏,温良哲要推开,可是,陆宝仪紧紧的搂住他的脖颈。
慌乱而急切的吻,如他们的初吻。
温良哲被迫的托着她的腰身,他自己在酒意下,尚且站得不稳的,头脑一阵的发热。
陆宝仪的舌尖窜到他的口腔里,温良哲的头,轰的炸开,心上疼,下意识的推开,陆宝仪没有料到,猛的摔倒。
他向外走了两步,却终是舍不得,回过头来,陆宝仪眼神凄凄的望着他,他心一软,走回去,欲扶起她来。
不想浴室的地面被她弄得湿滑,他一下子跌过去,险些压坏了她。
身体接触,那些旧时的甜蜜仿佛重现。
这是他的陆宝仪,娇俏的,温柔的,不是那个女强人,这是他的陆宝仪,热情的,莽撞的……
陈年往事,历经四年,一下子纷纷涌来,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她的主动告白,她的主动邀吻,她的软弱身子,她的一切,一切,都涌过来。
“宝仪……”温良哲的唇里还带着酒的涩,声音含糊,仿佛如每次情动,呼她的名字。
陆宝仪被他这一唤,泪不停的流下来,手拽住他的衣衫,她的丈夫,从来都是要她来主动的,他向来冷静,她知道如何,让他舍不得放开自己。
用力的拉住他,再吻上去,手在他的背上轻抚,他的身子变得僵硬,她的手,轻悄的滑下去。
“不,宝仪,我们不能……”一如第一次,他这样的克制着。
“不,我要……”她说,央央求告,也如第一次一般……
他的眼睛,里面的冰一点点被敲碎,渐渐升了火,她那柔软的长发,仿佛是铺在他们身下的软绸,额际的碎发,凌乱有着湿意,双眉似痛苦又似快慰的纠紧着,而她的唇,慢慢的呤哦……
温良哲的眼睛火与雾交结,四年,他如苦行僧一般的四年,强自镇定的神志,自我收敛的性情,在这一瞬,在酒精与她的诱惑之下,终于破戒一般。
秋琳与苏静和一路坐着出租车回公司,苏静和还好,她又一次知道了,自己的酒量还真的不错的。
车到了公司的楼下,秋琳阻了苏静和掏钱:“我来,可以报销的,你不要和我争!”
下了车,两个人一起往公司里走,秋琳侧过脸来,看着苏静和,苏静和感觉到秋琳的目光有些别有深意的,就摸摸脸,奇怪的说道:“秋助理,您有事要和我说吗?”
“你难道不奇怪?”秋琳说道。
“奇怪什么?”苏静和说道。
“咱们陆总与温总的关系?”秋琳说道:“如果是别的女孩子,怕早就向我发问了!”
“有点好奇,但不该我知道的,我不想知道!”苏静和笑。
“你还真是做文秘的最好材料!”秋琳笑,其实,她能感觉到苏静和已经猜出温良哲与陆宝仪之间的微妙,她还不知道,苏静和曾做过温天天的家庭老师,但一路上,这个女孩子,并没有一点要八卦的意思,两个原因,若不是她木讷无趣,就是她有一定的定力。
秋琳很喜欢苏静和,喜欢她的勤奋不埋怨,也喜欢她这样的冷静自持。
苏静和听到她这样说,心里一动,忙着问道:“秋助理,其实我一直想问您一件事的?”
“什么事?”秋琳笑,她们已经站到电梯里。
“其他的实习生已经来上班了吧,他们分到了哪里呢?”苏静和问道。
“噢,这个……,人事部统一安排的,不过,按着每年的惯例应该都会分到设计组,不过,会先下到工地上了解一下!”秋琳说道。
“那……,秋助理,我什么时候,会被分过去呢?”苏静和问道。
“嗯?你?”秋琳诧异的望着苏静和。
“是呀,我也是设计专业的,难道不要重新分配下吗?”苏静和说道。
“这个,呵呵,我倒是忘了,对不起了,这样吧,静和,下午,等陆总回来,我就问问她好了,因为,你是她亲自的录用的,你怎么的安排,得听她的意见!你不要急,我下午就给你问!”
苏静和忙着说谢谢,自己不着急的。
可是,出乎她们意料的是,这一天,陆宝仪再没有回到公司里来,苏静和只有带着失望,回到家里。
陆宝仪醒来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躺在1406房间里的。
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疼,手上隐隐的作痛,她一抬手,发现手上缠着白色的纱布。
她一笑,忙着起身,可是,房间里静静的,她轻声叫:“哲!”没人应她。
喜悦慢慢的褪去,她再大了声:“哲……”
可是,还是没有人应她,这时,她才感觉到恐慌,匆匆的从床上起身,找到电话,想也不想的给温良哲打过去。
温良哲已经在温宅里,刚刚他回到家,王婶吓了一跳,他的脸色那样的差,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他只说喝了些酒,让王婶给他煮些醒酒汤,就匆匆的上楼去。
洗浴的时候,他不时的呆住,刚刚他在激情中清醒时,却发现,自己作孽一样的,陆宝仪早已昏死了过去,而他看到,她的右手下,一抹的血色,抓过她的手来看,手背上竟扎着一小块玻璃,他吓得忙着取出来,抱起她来,放到床上,她的衣衫零乱,头发全都粘在衣服上。
就算是从前,他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兽行,是的,在激情褪却后,他开始憎恨自己。
他打电话,叫前台送来些药物,给陆宝仪的手做了简单的处理,他感觉自己无法这样的面对自己的前妻,在她醒来前,匆匆的离开。
洗过了澡,王婶端了醒酒汤来,他接过来,说了谢谢,走进了书房。
站在窗前,脑子里一团乱麻,身体上的冲动,让他在道德上深切的遣责自己。
陆宝仪猜得没错,这四年来,他没有过女人,那些露水姻缘,他不需要,也不会沾惹,而正经的再找个女人,在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发现,陆宝仪让他对所有的女人免疫一样。
他不可能,在心里还有着陆宝仪的情况下,再与别的女人开始,而且,因为怨怼,竟一直的放不下。
原来,爱之深,恨之切,是真实的、血淋淋的,这一些年来,他拒绝她的悔悟,可是,他何尝不是把自己打入了地狱里。
想什么,也不能把他的自责悔恨打消,他恨自己刚刚的不自制,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发誓,不会与陆宝仪在有交集,可是,刚则他竟然又要了她。
就在这时,放在书桌上的电话响,看着陆宝仪三个字不停的闪,他手一动不动。
电话最后终于沉寂下去,他松口气。
可是不过隔了两三秒,电话又响了,陆宝仪三个字,依旧闪个不停,他知道,她一直是个执意的人。
只得接起,他不知道现在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她,只得听她来说,来指责吧。
“哲……”她这样叫他的名字,他心痛。
“我知道你在听,刚刚的一切,如果你不喜欢,不想再提,我就不再说,好不?”陆宝仪说道,仿佛一次交集,让她知道了些什么,这些年来,她再强,他也不顾她一顾,可是,他是在意她的,她一示弱,他就开始乱了阵脚,或许,她该采取另一种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