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觉自己有可能好心办坏事,李寻欢后悔不迭,生怕信中说不清楚,自己日夜兼程,赶往神刀堂,想着周旋一二,以免事情发展成王怜花预测的情况。
白天羽在李寻欢面前并不霸道,虽然称不上虚怀若谷,但也一派从善如流的样子,但被王怜花毒舌喷过之后,李寻欢不免要多思考几分,仔细观察他和下属们的相处,发现果然和王怜花所说相符,神刀堂很有些白天羽一言堂的意思,下属们在他面前都很沉默,基本上他说什么是什么,几乎没见过有人反驳白天羽的意见。
既然发现问题,李寻欢总要劝白天羽几句,白天羽却不以为意,爽朗笑道:“我做事自有道理,他们听从即可,真有需要他们建议的时候,我会主动询问的。”
李寻欢意识到自己劝不动白天羽,人的优点很容易磨灭,缺点却是根深蒂固,即便意识到了,也很难改变,何况白天羽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更不会被李寻欢三言两语说动,李寻欢也只能无奈败退。
好在白天羽没找到荆无命,这人好像消失了,自从他进入一座深山之后,再没人见过他的身影,李寻欢说不上什么感受,有些怅然,也有些放松,他也笑着对白天羽说:“白兄,先前是我错了,像荆无命这样的孤狼,除了他认定的人,不会接受任何人的照拂,他人的同情和怜悯,反而是种侮辱。之前拜托你的事,就当我没有提过吧。”
白天羽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他和李寻欢挺有话说,两人天南海北的聊着,说的热闹时,李寻欢跟白天羽约定,以后会收他的一个儿子做徒弟,当时两人谈天说地说古论今,李寻欢可谓是尽兴而返,当时两人都没想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就在这年一年隆冬,梅花盛开之际,在关东梅花庵发生一件惨案,白天羽和白天勇兄弟两家十一口无一幸免,全部遇难,李寻欢得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赶去处理。
白天羽也是一方豪杰,骤然遭人灭门,自然吸引众多目光,楚留香和陆小凤两个爱管闲事的都过去查看,自然和李寻欢碰头了,三人陪着着共同探查,这世上还真没多少事情能瞒得过他们,尤其是楚留香和陆小凤,查案解密是他的特长,只要他想,就没有他查不出来的。
于是原本要在二十年后才能查个水落石出的案件,在发生后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大白于天下。
与古大大书中的记载大同小异,万马堂堂主马空群和白云仙子丁白云两人合谋,约白天羽和白天勇两家人到梅花庵赏雪,先由马空群在梅花庵外暗算白天羽,再由被他们召集的三十位高手共同伏击白家人,白天羽反击中击毙二十余人。
侥幸未死的几个人清理了现场,处理掉一切可能会暴露他们身份的痕迹,可惜这种行为在李寻欢三人面前,只能是徒劳无功,这些人一个没跑,都被三人揪了出来。
人是抓了出来,怎么处置又成了难题。
本来江湖上的恩怨情仇,除了当事人的亲友,没有人会多管,更不会惊动官府,不论是个人私欲、因爱生恨还是争名夺利,技不如人被人杀死。并不会有人非要来主持公道,就像丁白云,她如果直接因为被白天羽辜负而杀他,那外人还真不好说什么,就算是白夫人,要为白天羽报仇都不够理直气壮。
即便是马空群,他觊觎神刀堂的产业,因此杀了他,白家人会为白天羽报仇,楚留香和陆小凤却不会来管这个闲事,因为这种江湖仇杀太多了,他们管不过来。这次他们之所以会来查探,则是因为白家被灭门了,却不知道凶手是谁,这和前者完全是两种概念。
可以说,丁白云等人完全是弄巧成拙了,他们既怕人太少杀不了白天羽,又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想把事情做得稳妥又隐秘,弄一个无头案,却因为做的太过成功,引来李寻欢三人,反而揭露了他们的阴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后不后悔。
最后,李寻欢也没有狠下杀手,只杀了作恶多端的几个,而以往没有恶迹的几人,则与他们做了约定,等白天羽的后人长大后,由他本人决定是否报仇,在此期间,李寻欢会监督他们,若是他们作奸犯科,他必会将人毙于刀下。
处理完这件事,李寻欢再次回京时,又生了许多感概,就来找叶修倾诉:“我才劝他对下属好一点,多听听别人的想法,不要那么独断专行,他还不以为意,这才多久他就栽了。这次围杀他的三十个人里,因为受不了他威逼压迫的最少有三个,其中还有两个是他的情人,觉得被他辜负而因爱生恨,他如果不是这么强势霸道,或许不会有这么多人要杀他……”
这话很有些受害者有罪论的感觉,却是李寻欢的真实感触,白天羽并不是坏人,却实在是个难相处的人,越是和他离得近的人就越痛苦,偏偏许多人连远离他都不行,他不允许,这些人会对他产生杀意,连李寻欢都觉得正常,这也是他没办法对那几个人下杀手的原因。
叶修从李寻欢的话中发现华点,问道:“白家的人不是都死在梅花庵了吗?听你的意思,他还有后人存活?”
提到这个话题,李寻欢可有话说了,他表情微妙的说:“就我知道的,白天羽最少有两个亲生骨肉尚在,几个月前,魔教花白凤生了个儿子,就是白天羽的,听闻花白凤对白天羽痴心一片,在知道白天羽身亡之后,一门心思培养那个孩子,要让他长大后为白天羽报仇。”
“还有丁白云,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她正是因为怀孕了,白天羽又不肯抛弃白夫人娶她,才因爱生恨,与马空群合谋策划了这场伏杀……”李寻欢说。
叶修确认丁白云仍没有打掉孩子,觉得非常奇妙,说:“她杀了白天羽,竟然还愿意为他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