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冷,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真是像极了你父亲,当着朕的面也敢耍小心思,就似你爹年轻时候一样狂妄!”
楚灏天威严的声音掷地有声,苏月冷立即跪在地上。“月冷不敢!”
高高在上的男子看着女孩严谨蹙眉的模样,沉吟了下来,半盏茶的时间,竟是一丝声音都没有再发出。
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感受到了皇帝传来的低气压,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就连呼吸也小心翼翼,生怕大了动静惹得皇上不快,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代价了!
许久,楚灏天嘴角一扬。“哼,你这个小女娃,量你也不敢耍朕!”
楚梅洛和皇后殷婉俞齐齐看向皇上,都不明白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侯府嫡长女,苏月冷,一首《将进酒》,令朕犹如亲临战场,感受到千军万马之境,甚得朕心!”楚灏天一抬手,招来身后的大太监刘本。
“刘本,将朕为今日诗会头筹所准备的奖赏拿出来,赠予苏月冷。”
“是。”
话落,整片诗会现场发出阵阵惊叹声。
皇上这是给出决断,完全认可苏月冷的诗作了?
经此一事,这曾经的侯府恶女定是要翻身成文物全才的奇女子啦!
天子之意无人敢质疑,更何况苏月冷做出的诗确实无人能及,更何况这女娃还秀出了如此高深的剑舞技艺,叫人不得不为她折服!啧啧称赞声中,苏嫣然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
苏月冷,你屡次三番抢我风头我都忍了,可是今天的诗会,我和娘亲准备了那么久的诗会竟然被你……被你这个粗鄙的贱人给夺了头筹!
贱人!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苏月冷,朕知道你喜武不喜文,文房四宝之类就不赏予你了。”楚灏天领着刘本,走出卷帘,百姓瞬间跪拜一片。
男子一身金灿灿的龙袍,在阳光的照耀下度成一层光圈,威严高尚,不可一世!
犀利的目光落在苏月冷娇小的身躯上,他微微弯起眼眸。
“抬起头,给朕瞧瞧。”
苏月冷抬头,目光缓缓也跟着抬了起来,直至与楚灏天对视!
这一次,她没有再挪开视线,女孩清澈的视线中满是点点星光,朝气蓬勃,叫人眼前一亮!
楚灏天沉声一笑。“好一个伶俐的丫头。”
摆摆手,身后的刘本端着锦盒上前,盖子一掀,流光溢彩!
“这金丝软甲朕珍藏多年,今日就送予你了,望你有朝一日能穿上它,成为真正为我大盛保卫疆土的战士!”
苏月冷激动万分。“谢主隆恩!”
她记得前世皇上弥留之际才将金丝软甲赠予她,嘱咐她守卫大盛国土,可天意弄人,当时已经怀孕的她得了这天赐的宝贝却再也没能够重回战场过,最终让其成为了蒙尘的废铁。而现如今,她竟在年幼之时就能获得此等宝贝!这难道是上天在暗示她,她看清一切后,重新做的决定和举措,都是正确的?
她要坚信自己的选择!
“至于这套文房四宝……”楚灏天摸着下颚上的胡须,视线终于落在了苏嫣然身上。
“皇上,这两日七皇子同我研习诗文的时候经常埋怨说他字写不好全赖笔墨,想必他若得了您亲赏的文房四宝,这字迹定能突飞猛进!”苏月冷一句话,瞬间转移楚灏天的注意力。
“哈哈,也好。”楚灏天拍了拍楚暮羽的肩头。“那就赏给暮羽了!”在他看来,侯府的恩赏的确也够了,这个老七,他素日打压得也厉害,的确也该给些甜头吃。
而在一旁,苏嫣然已经屈膝的身子僵在原地,低下脸上一片阴霾。
皇上的恩赏!唾手可得的御赐之物!竟然就这样飞了?!
“儿臣叩谢父皇!”楚暮羽受宠若惊,少年俊逸的脸上溢满笑意,眼眶中有点滴晶莹,可为了在父皇面前撑起男子汉的样子必须强忍着!
苏月冷默默看了眼他,浅浅笑起,忽而感到一抹异样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寻着望去,对上了男人如黑曜石般深邃闪耀的眸子。
君久黎!
他做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神色变了变,苏月冷鼓起勇气,直接瞪了他一眼。
她一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带着目的接近的自己,说什么要保护自己都是骗人的鬼话,她就一颗心堵得不行!
苏月冷将锦盒收好,谢恩后便回了苏烨身边,这时周遭众人投来的目光已与她上台前截然不同,所有人都像打量新奇宝贝一般看着她,尤其是当见到她一回坐席就扑进怀中的小雪狐,心里的衡量天枰更是倾斜。
这个侯府嫡长女,先是得到雨花楼的认可,现又赢得圣上的青睐,前途无量!
许多平时不屑与苏月冷交往的公子闺秀都纷纷动了心思,只待一会儿皇上回銮后他们就要找机会好好套套近乎。
尤其是当他们见苏月冷和楚暮羽相处得这般融洽,想来她的性子定是转和了不少,必不会像以前那样顽劣冷酷……
就怪了!
待皇上回宫,人们纷纷上前搭讪,这苏月冷却像是聋子一样直接靠在苏烨身边玩着雪狐,头抬都没抬一下,完全没有将他们放眼里!
而苏烨更不是个会轻易卖人面子的主,被众人围得不耐烦后竟直接抱着苏月冷走了!
人们面面相觑,心知大将军的脾性似乎向来如此,桀骜不羁,张扬孤傲,可当亲生体会后才知道这难堪的感受!
不过杨榕却不是个会轻易放过这等好机会的主,见那么多达官贵人送上门,立即拉上苏嫣然一个个招呼过来,谈成一片,好不热闹。
可苏嫣然因为被苏月冷完全盖过风头一事,兴致缺缺,偶尔听到有人夸赞自己,可下一句多半就是说苏月冷真是像个宝藏般叫人惊喜,简直叫人绝望!
回到侯府,苏嫣然直接把自己反锁在卧房中,砸坏了房中所有器皿花瓶,杨榕面色凝重一直在门外踱步,让王乌婆带着几人院子外面守着,就怕苏烨过来的时候见到女儿发疯的样子。
可事实证明,杨榕想多了。
直到晚膳,苏烨都没出现在青黛苑。
美妇坐在院中,听着内院不断传来的粉碎声,哭闹声,她面无表情,只有眼中,那汹涌的黑云几欲吞噬她最后的理智!
八天的时间过的飞快,苏烨带兵出征的日子终是到来了。
苏月冷要来一批马驹,带上惊雨,亲自送苏烨到城门口。
城门下,君久黎早早侯在那,他是代表皇上前来送行的。
“此役有威震大将军出马,定能平复大盛边疆之乱,久黎就在此恭候大将军凯旋!”
君久黎递上一杯酒,同苏烨噌噌碰杯,一饮而尽。
“苏某借国师吉言。”苏烨拉上缰绳,马头一勒,最后深深望了眼满脸不舍的苏月冷,决绝地挥鞭飞驰。“走!”
大军随机出发,卷起尘土飞杨,苏月冷坐在马背上一直目送大军远去,直到之后一兵一卒的身影也消失在视线中。
爹爹是武将,并非多愁善感之流,更不喜出征赋中那些哭泣不舍的段子,他说过,习武之人,最忌多愁善感,落泪,是懦弱第表现!
苏月冷仰头将眼中快要溢出的泪水憋了回去,又吹了好一会风,才掉头准备回府。
“国师,你怎么还在这儿?”
未成想,君久黎竟还在城门下!
难不成他一直都默默守在她身后?
周围已经没有旁人,君久黎夹住马腹,款款靠近面前倔强的女孩,眼帘低垂,声音如玉石般滚落而出。
“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