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影红着双眼回到家,纵然她不愿生事,随行家仆也不能善罢甘休,更何况自家公子未能被小姐劝回来,依旧跟着祝平理那一伙人放浪去了。
秦太尉得知消息,立时派了家仆去找,孙女则被叫到跟前询问缘由,连老夫人都说:“祝家千般好,那个祝平理着实可恶,带着昊儿学坏不说,还总和影儿过不去,堂堂公子哥,总欺负个姑娘算什么意思。”
做爷爷的自然也心疼自家孩子,问道:“你若是觉着再去公爵府尴尬,这学就不必去上了,往后在家,爷爷给你请先生。”
秦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回来的路上就后悔了,此刻忙道:“去了这几天,没在公爵府遇见过他,方才的事我也有不对,是我先说他带坏我哥,还指责哥哥不是,才把他惹急了。”
老夫人不以为然:“就算这样,他一个男人也不该当街和姑娘计较,实在没教养。公爵府的子弟,我看着都是人中翘楚,就出了这么个反骨,也不怪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往他身上传。”
秦影不知该从何解释,满眼为难地看着祖母:“奶奶,事情……”
老夫人兀自念叨:“不是我计较,这出身还是有讲究,公爵府的巨伞照着,都忘了那小子的亲舅父是大逆贼金东生,他母亲的出身原就不好,怎么能教出好儿子呢。金氏上回来咱们家捞她的儿子,那股子横劲儿,我一辈子没在京城贵眷里见过这号人。”
这事牵扯到三夫人身上,秦影更加过意不去,再后来母亲和父亲也到了,偏偏下人找不回哥哥,惹得父亲十分震怒,已经命下人预备家法。
但秦影却发现,爷爷的反应和往日不同,就算爷爷的性情有所改变,不至于纵容孙子在外放荡,和祝平理一起自然算不得放荡,要紧的是那几张陌生面孔。
回忆起来,那几人一个比一个俊俏风流,她下车就闻见浓烈的脂粉气,自己身为女孩子家都不敢这么张扬,他们分明是男人,却有些雌雄难辨的气质。
“影儿,回房去吧,等你哥回来,爷爷让他来赔不是。”老太尉对孙女说,“公爵府你想去,还是接着去,但这件事,两家要有个说法,祝平理身上还惹着风流官司呢,不能让他毁了你的名声。”
秦影无话可说,唯有欠身领命,但走时又看了眼祖父,爷爷眉宇间的从容淡定,让她觉得不寻常。
走回闺阁的路上,忽然想起那天哥哥逃学被国子监告状,却没有受任何责罚,难道……
“小姐?怎么了?”
“没事……”秦影收回神思,“回去吧。”
然而,回房后不久,公爵府就来人了,祝家的大管事代表公爷和夫人来的,为了自家公子的失礼,特向太尉府致歉。
下人们去打听了来向小姐禀告,说老太爷和和气气,没给人家管事甩脸子,还打赏了银子。
秦影总算松了口气,吩咐道:“明日去了公爵府,你们也不要露在脸上,今天冷遇送我回来的几位妈妈,你们就已经失礼了。”
众人纷纷答应,但忍不住嘀咕:“可是那四公子把我们哥儿带去哪里了,听说还没找着呢,这要是去不干不净的地方被人告发去学里,咱们公子可真要被国子监除名了,进进出出跟闹着玩儿似的。”
忠国公府里,祝镕亲自至西苑向三叔解释一些事,虽然弟弟还没回来,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连他也不知道,但他至少明白,平理不是去鬼混的。
三夫人没在跟前听,小儿子哭闹得她走不开,此刻见祝镕出来,抱着平珍就上来问:“镕儿啊,你为什么不管平理了,前几日跟着你念书,不是挺好的?我知道,他资质不如平珒,还总惹你生气,可你是做哥哥,让让他,别和他计较,婶婶给你赔不是。”
祝镕道:“婶婶,平理是好孩子,您放心,我不会不管他。但平理大了,他有主意的时候,咱们也该听一听。”
三夫人听得愣愣的:“不是,镕儿,我是说……”
祝镕却作揖道:“婶婶,大哥还等我回话,我先过去了。”
这会儿功夫,平理和几个兄弟,正在城南戏院包厢里,看台上才子佳人卿卿我我,戏码到了暧昧放浪之处,底下的人疯了似的拍巴掌吹口哨。
平理眉头紧蹙,沸反盈天的喧嚣令他耳朵生疼,他不喜欢这地方。
“平理,看那边,人来了。”秦昊在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打听清楚了,都是大长公主府的,和台上那演花旦的是相好。”
平理满眼的嫌弃:“两个男人……相好?”
秦昊稀松平常地说:“这龙阳之好、断袖之交古来就有,最是这些优伶之间,雌雄难辨的好这一口,你没听说过?”
平理清了清嗓子:“我、我当然知道,行了,既然人来了,一会儿想法子套个近乎。”
秦昊说:“我们的身份,你不怕他们生疑?”
平理摇头:“看我的,要说这事儿,还得谢谢你妹妹,刚才看她哭了,我可真不忍心。”